第3章 怨气凝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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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雾如潮水般自街道尽头涌起，遮天蔽月，转眼间便吞噬了整片视野。

觉醒者庞大的身影如同幻影，悄然隐没于这无边的昏暗中。

空气愈发沉重，仿佛渗入骨髓的寒意悄然蔓延，夹杂着泥沼般的湿冷与腐朽的气味，如同尸体在地底沉睡多年后被唤醒。

远方偶尔传来野兽的低吼，那低沉的回音在石墙之间回荡，像是某种即将苏醒的古老意志在呢喃。

克蕾雅双手紧握着大剑，呼吸微顿，目光坚定地穿透前方翻涌的浓雾。

她的瞳孔微缩，神情沉静如水，然而心底深处却泛起阵阵波澜，像冰湖之下悄然破裂的暗流。

寒意自她体内释放，大剑表面隐隐浮现出冰蓝色的光泽，剑锋映着月光，像是沉睡的冰晶即将苏醒。

背后，奥德丽和狄特莉丝紧随而至。三人并肩而立，身影在黑雾中拉出锋利的轮廓，仿佛三柄出鞘的利刃，直刺死地。

狄特莉丝银白色铠甲在雾气中泛出淡光，脸庞如刀削般冷峻，握剑的手毫不颤抖；奥德丽则身形如影，仿若幽灵穿行，步伐诡异灵巧，腰间的大剑悄然拉出，在雾中划出刺耳的破空声。

就在此时，前方的迷雾骤然翻滚，如被某种不可名状的力量搅动。

一股浓烈的恶意猛然扑面，仿佛万千怨灵同时尖啸。

黑暗中，一个高大的阴影缓缓浮现。那是一具扭曲的人形怪物，身形几乎撑满了街道，浑身覆盖着剥落腐烂的鳞甲，犹如一块块腐肉拼凑而成的盔甲。

它的血红双眼死死盯着众人，如两盏被诅咒的灯火，透出令人窒息的杀意。

“快退——！”克蕾雅低声一喝。

然而奥德丽已身形一纵，犹如一道黑光从雾中掠出，剑光骤然乍现，如流星坠地，划破夜空直逼怪物眉心。

克蕾雅立刻跃起，手中大剑猛然颤抖，体内妖力灼烧脉络，她强行施展“高速剑”。

无数无形剑影瞬间斩出，交织成一张死亡之网，狂风般扫向怪物。

石街在刹那间炸裂，地面轰然塌陷，碎石飞溅，浓烟滚滚而起，遮天蔽日。

怪物仰天怒吼，声如雷霆。它猛然挥出巨爪，力道如山，将袭来的剑影硬生生挡下。

利爪撕裂空气，划出一道道扭曲的黑痕，像是撕碎了空间本身。

雾中，辛西娅悄然杀至，身影轻盈如燕。

她瞄准怪物右腿关节，手中大剑划出一道精准致命的弧线，如死亡的音符在暗中低唱。

浓雾、刀光、剑影，在这破败的街道上交织出一场冷酷无情的杀戮狂舞。

克蕾雅能清晰感受到，体内妖力正疯狂鼓动，几乎要突破极限般沸腾。

她竭力压制，眼神却越发锋利。

就在此时，一道沉稳的声音自后方传来：“这只觉醒者不是普通的觉醒者等级……它的气息，和卡桑德拉她们不相上下。”

众人回首，嘉拉迪雅自雾中而来，白色长袍在寒风中猎猎作响，面容在月光下显得肃穆冰冷。

她的瞳孔微缩，凝视着怪物的身形。

怪物仰天发出一声剧烈痛吼，身躯随之剧烈颤抖。

一道道腐烂的裂口在其身上撕开，浓稠的黑血汩汩涌出，紧接着——

无数扭曲的人形从其体内蠕动而出。

那些“人”浑身裹满黏液，有的双目空洞，有的面容残缺不全，皮肤苍白如蜡，胸腔中还嵌着残碎的妖魔器官。

有的四肢残缺，只能用腐化的肠子拖着身躯前行；有的嘴里塞满了黑色触须，口中发出难以理解的低吟。

他们如潮水般涌入街道，腐臭、血腥、恶意瞬间将圣都吉纳斯吞没，仿佛地狱的恶鬼被打开封印，无声爬上了人间。

蕾彻丽脸色惨白，一边后退一边咬牙道：“这……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这些不是人了……”狄特莉丝用力捂住口鼻，那股冲天的臭气几乎令人作呕，“这不是觉醒者……这是超深渊者。”

克蕾雅眼神沉冷，缓缓低声：“是失败的融合者……那些被组织以妖魔之血反复试验的牺牲者……他们没能活下来……但也没真正死去。”

“他们的身体被弃置、分解、焚烧……但太多的怨念积淀在这片土地下，终于……聚合成了这个东西。”

那些人形怪物缓缓站起，全身渗出黑水与黏液，脚步缓慢但执拗。

喉咙中不断发出凄厉的尖啸，如被强行唤醒的死者在诅咒生者的存在。

他们的每一步，都在将这片土地染成血与腐的深渊。

而怪物的身影，在浓雾中再度拔起，狰狞的身形仿佛正在吸收那些“人”的绝望，不断膨胀、进化。

怪物庞大的身躯在剑光与妖力交织的狂潮中轰然倒地，震得整条街道颤动，石板龟裂。

但那不是什么终结。

下一瞬，倒塌的腐朽巨躯内部传出一阵阵令人牙酸的骨骼摩擦声，仿佛什么东西在啃咬、挣扎、挤压……随后，“噗”的一声，黑绿色的腐液从怪物胸腔喷溅而出，携带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腐臭。

“——咕嘎……”第一具“人形”缓缓滑落。

那是一具几近全裸的人类尸体，皮肤灰白、如腐蜡，四肢扭曲，但眼窝中却燃着诡异的红光。

它没有发出叫喊，也没有任何犹疑，只是在着地的一刻便以令人错愕的速度暴冲而出，身影几乎拉出残影。

“呃！”奥德丽骤然皱眉，身形侧闪，大剑横劈，“咔！”地一声将它拦腰斩断——但那尸体却在地上翻滚一圈后，扭曲的下半身抽搐着重新拼接，竟于瞬息之间爬起，扑向她的背后。

“快退！”克蕾雅一声怒喝，自己妖力猛然爆发，高速剑再度展开，数十道无形剑刃风暴般袭来，将逼近奥德丽的两具尸体撕得粉碎。

可更多的“人”正从怪物体内如潮水般滑落出来。

每一具都没有意识，但具备极高的身体强度与近乎诡异的恢复能力。

腐臭的黏液涂满它们的身体，眼中血光幽幽。

成百上千，挤满了圣都吉纳斯的街道。

蕾彻丽脸色苍白，吐出一口气，咬牙道：“这群家伙……根本不是活人了……像炼狱里爬出来的！”

“别管那些了，站稳阵型。”狄特莉丝目光冷静，长剑平举，身上妖力如冷泉般缓缓流动。

她一跃而起，斩击划破空气，一名冲近的怪尸当场被劈碎成数块。

然而碎裂并不代表终结，那些碎块扭曲震颤，很快又彼此靠近，试图重组。

“快！别让它们有恢复的时间！”克蕾雅大喝，“集中攻击破坏头部和心脏位置！”

天空之中忽然传来一声轻鸣，阿娜塔西娅的身影凌空而至，发丝如羽般铺展，在上空织起一张妖力灌注的密网，宛如星辰间的丝线般交错密布，封锁了整片天空。

“别让它们突破这条线，我的网只能支撑一刻。”她高声警示，随后身形翻转，一脚踢飞一名跳跃的尸体，发丝如刃，绞碎来敌。

辛西娅则站于街道中线，闭目半息，呼吸平稳。

“同调——开始。”

她的妖力泛起柔光，与周围每一名战士的妖气呼应共鸣，如细线般连结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