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1章 李隆基身边人的怨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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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风郡陈仓县,天宝十三载(公元 754 年)八月下旬,一个闷热得令人几乎窒息的午后。
陈仓县,这座扼守在陈仓道北口的关中小城,此刻宛如一个被投入沸水的蚁穴,彻底陷入了混乱与恐慌之中。
空气中弥漫着尘土、汗臭、血腥以及食物腐败的混合气味,这些味道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令人窒息的氛围,仿佛整个世界都被这股恶臭所笼罩,让人喘不过气来。
昔日还算规整的街道,如今已经变得面目全非。
街道上挤满了身着杂乱甲胄的士兵,他们面黄肌瘦,形容憔悴,看上去就像是一群饿狼。
这些士兵们像蝗虫一样涌进每一户人家,翻箱倒柜,四处搜寻着任何可能有用的东西。
他们的咆哮和呵斥声在街道上回荡,让人不寒而栗。
孩子的哭嚎声、妇女的尖叫声、老人的哀求声、士兵的怒骂声以及器皿破碎的声音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曲亡国逃难路上的凄厉悲歌。
这曲悲歌在空气中回荡,让人感到无尽的悲伤和绝望。
这里曾经是汉高祖刘邦“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传奇起点,也是沟通关中与蜀地的咽喉要冲。
然而,如今的这里已经失去了往日的辉煌,只剩下一片混乱和破败。
县城的南边,秦岭巍峨的北麓之下,那座素有“川陕咽喉”之称的雄关——大散关,在午后的阳光下显得格外森严。
大散关的城墙高耸入云,城门紧闭,仿佛是一道无法逾越的屏障。
然而,就在不久前,大唐天子李隆基和他的宰相杨国忠,在近四万龙武军和临时拼凑的新军护卫下,如同丧家之犬一般仓皇地涌入了大散关。
为了彻底断绝追兵(或者说断绝自己回头的念想),在杨国忠的建议下,李隆基下令焚毁了咸阳桥等四座渭河上的重要桥梁。
这一举动不仅让追兵望而却步,也让关内的人们意识到,他们已经没有退路可走了。
当看到桥断烟起的景象时,关内惊魂未定的人群才稍稍松了口气。
那滚滚的浓烟和断裂的桥梁仿佛成为了一道无法逾越的屏障,将他们与追兵隔离开来。
人们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行军的速度也骤然减慢。
疲惫不堪的队伍在大散关内缓缓前行,终于得到了片刻的喘息。
然而,这份“安全”带来的喘息并没有持续太久。
“这……这便是朕的栖身之所?!”大散关简陋的守将府邸内,李隆基环顾着四周,心中充满了失望和屈辱。
他看到的是粗糙的梁柱、布满灰尘的土炕,以及案几上那几碟粗粝得难以下咽的干粮和咸菜。
这与他曾经居住过的华丽宫殿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李隆基无法接受这样的现实,一股难以言喻的屈辱感猛地冲上心头。
他猛地一挥袖,将案几上的碗碟扫落在地,发出刺耳的碎裂声。
“朕乃九五之尊,岂能屈居此等腌臜之地!连口像样的热汤都没有!”他怒发冲冠,保养得宜的面庞因愤怒而扭曲,往日的帝王威仪早已荡然无存,如今只剩下一个狼狈不堪、敏感易怒的老人。
站在一旁的宰相杨国忠,脸上堆满了谄媚与无奈交织的复杂神情。
他战战兢兢地趋前一步,低头哈腰地说道:“陛下息怒,此乃战时权宜之计啊。关隘重地,条件确实有限,还望陛下海涵。”
杨国忠心中暗自思忖,这荒郊野外的,要想让皇帝满意实在太难了。
不过,县城就在北边不远处,虽然比不上长安的繁华,但总比这关隘要舒适一些。
于是,他壮着胆子继续说道:“陛下,陈仓县城就在北边不远,虽说比不上长安的繁华,但好歹能让陛下和贵妃娘娘稍作休整,也能进些热食。不如陛下移驾县城,如何?”
杨国忠心里盘算着,到了县城,总能从百姓那里搜刮到更多的财物,自己和亲信们也能过得更舒服些。
他一边说着,一边偷偷观察着皇帝的脸色。
李隆基阴沉着脸,沉默不语,并没有立刻回答。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周围,最后落在了旁边同样面容憔悴、愁眉深锁的杨贵妃身上。
杨玉环原本那张丰腴娇艳的面庞此刻明显消瘦了一圈,眼睑下方还挂着浓重的青影,仿佛她已经许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
她身上那件华贵的宫装也不再光鲜亮丽,沾染了尘土后显得有些黯淡无光。
李隆基凝视着眼前的杨玉环,心中原本对这简陋住所的些许怨怼,在看到她如此憔悴的模样后,终究还是被一种近乎自私的怜惜和补偿心理所压倒。
他叹了口气,对着杨国忠说道:“罢了!国忠,速速安排!朕与贵妃,还有诸位随行大臣,即刻进驻陈仓县!此地……片刻也待不下去了!”
杨国忠领命后,立刻开始指挥调度。
于是,刚刚才稍稍缓下脚步的大队人马,又如同溃堤的洪水一般,汹涌地涌向了陈仓县城。
这座在关中地区已经算得上是人口稠密的“大县”,平日里五六万居民的生活虽然不算富裕,但也还能维持着一种市井的喧闹与秩序。
然而,当四万多如狼似虎、饥肠辘辘的“王师”突然涌入时,那点原本就脆弱的秩序瞬间就被无情地碾碎了。
狭窄的街道被密密麻麻的车马塞得水泄不通,士兵们像一群失去理智的暴徒,粗暴地撞开民宅的大门,毫不留情地强行征用一切能够住人的房屋。
一时间,哭喊声、哀求声、打砸声响彻整个县城,此起彼伏,令人心悸。
杨国忠根本等不及当地县令出来协调处理,便迫不及待地直接向各级军官下达了一道冷酷至极的命令:“沿途所过之处,无论是官员还是百姓,只要家中存有粮食、牲畜、果蔬等物资,都必须全部征调充作军粮!胆敢违抗者,一律以通敌叛国论处!”
这四万中有三万人是由杨国忠仓促拼凑起来的所谓“新军”,其中有不少人是由一群市井无赖和游手好闲之徒组成的乌合之众。
对于这些人来说,军纪根本就是一纸空文,毫无约束力可言。
杨国忠的这道命令,就如同打开了地狱之门一般,让这些士兵们瞬间失去了约束。
原本只是征粮的行动,很快就演变成了一场赤裸裸的抢劫和暴行。
士兵们如狼似虎,横冲直撞,仿佛进入了一个无人之境。
他们踹开一扇扇院门,冲进屋内,翻箱倒柜,将所有能找到的粮食、牲畜和果蔬都洗劫一空。
如果有人稍有反抗或者言语上稍有不敬,这些士兵们便会毫不留情地挥起手中的刀枪,将其斩杀。
更有甚者,一些兵痞在抢掠之余,看到稍有姿色的女子,竟然会兽性大发,对她们施以暴行。
一时间,街巷之间到处都充斥着凄厉的哭喊声和绝望的咒骂声。
这些声音此起彼伏,响彻云霄,仿佛整个世界都陷入了一片末日的景象之中。
短短半天时间,陈仓县城内城外就横七竖八地躺着一百多具无辜百姓的尸体,鲜血染红了街道,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
更让人痛心的是,还有数十名女子遭受了惨无人道的蹂躏,她们的哭声和哀嚎声在县城的上空回荡,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为她们哭泣。
曾经还算安宁的县城,如今已经变成了一片人间炼狱,到处都是惨不忍睹的景象,人们的哀嚎声响彻云霄。
李隆基端坐在那辆由十六匹骏马拉动的巨大銮驾里,銮驾虽然金碧辉煌,但金漆已经剥落,帘幕也破损不堪。
尽管如此,这辆銮驾仍然象征着皇权的至高无上。
车窗外,阵阵惨叫声和撕心裂肺的哭骂声不断传来,清晰地传入李隆基的耳中。
他的眉头紧紧地皱起,苍老的面容仿佛能夹死一只苍蝇。
他那干瘦的手指无意识地抓紧了膝盖上的龙袍,龙袍的布料在他的手中微微变形。
在那一瞬间,一丝不忍和身为帝王的愧疚如闪电般掠过李隆基的心头。
他不禁想起了那些无辜百姓的惨状,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痛苦。
然而,就在这丝不忍刚刚浮现的时候,一个更加强大的声音在他的脑海中轰然响起:“朕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这些贱民的生死,与社稷的存续、与朕的性命相比,又算得了什么呢?”
“若非朕在此,他们恐怕早已落入叛贼的手中,到那时,他们的下场只会更加凄惨!朕带走他们一点粮食,征用一点地方,都是为了平定叛乱的大业!他们理应对朕感恩戴德才对!”
这近乎荒谬的逻辑竟然如同一剂良药一般,迅速地平息了他内心的汹涌波涛。
他那原本紧紧皱起的眉头,也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缓缓地抚平了一样,逐渐松弛开来。
他感到一种深深的疲惫,仿佛全身的力量都被抽走了似的,于是他慢慢地闭上了眼睛,仿佛要将外界的一切声音都隔绝在外。
车轴发出的单调的吱呀声,在这一刻显得格外清晰。
这声音虽然有些刺耳,但却让他感到一种莫名的安心,仿佛这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真实存在的声音。
是的,他实在是太饿了,饿到连思考都变得有些困难;他也太累了,累到只想找个地方好好地休息一下。
他不禁想起了他们仓皇离开长安时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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