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1章 裴徽不是人、是妖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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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筒冰冷的金属触感,此刻却像烙铁一样灼烧着他的掌心。
他身边簇拥着几名心腹将领和幕僚——谋士陈清、悍将李贽等人,个个面如死灰,眼神呆滞或惊惶,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一种名为“失败”的铁锈气息,沉重得如同凝固的铁块。
他们刚刚共同目睹了一场足以颠覆数十年戎马生涯所有认知的惨烈屠杀。
特别是高尚,他通过那具“千里眼”,清晰地捕捉到了每一个令人心胆俱裂的细节。
整整一万两千名如狼似虎、装备精良的燕国精锐,在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撕裂空气的尖啸声和那如同死神磨盘般永不停歇的密集弩弦声中,如同撞上无形礁石的怒涛,竟以一种他从未想象过的、令人绝望的速度——崩溃、瓦解!
整个过程,残酷而高效,竟未满两个时辰!
必须冷静!
高尚强迫自己从那巨大的悲痛和耻辱中抽离出来,冰冷的理智如同利刃,开始切割这惨败的血肉,试图梳理出原因。
事实上,当那令人窒息的震撼稍稍退去,他们惨败的原因便如同战场上的尸骸般赤裸裸地呈现出来。
首先,是那如同晴天霹雳般的沉闷巨响!
伴随着冲天的火光和泥土、残肢、盾车碎片在精心构筑的盾车阵中猛烈炸开!
那威力,绝非他所知的任何一种投石或火攻。他之前看到的抛石机也与以往见过的完全不同,结构更复杂,投射更远更准。
“炸药包……”高尚的嘴唇无声地翕动了一下,一个只在最机密的、语焉不详的军情简报里模糊听闻过的名词,瞬间带着毁灭一切的冰冷气息跃入脑海。
这,就是裴徽隐藏的雷霆手段之一!
其次,是那些造型奇特、粗如儿臂的巨弩!
它们发出的怒吼如同重锤擂鼓,射出的弩箭如同攻城槌!
它们轻易地贯穿了蒙着多层坚韧牛皮的沉重盾车,将后面躲藏的士兵连同盾车的碎片一起,如同串糖葫芦般狠狠地钉在冰冷的大地上!
那景象,残忍得令人作呕。这是何等恐怖的远程破甲利器!
还有,那矮墙后方如同蜂群般密集攒射的箭雨!
其发射的速度之快、密度之大、覆盖之精准,远超他见过的任何弓弩,甚至远超他对“连发快弩”最悲观的想象!
那“嗡嗡嗡”的弦鸣,成了战场上最令人绝望的催命符。
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第一次真正地、紧紧地缠绕住这位向来以悍勇和智计闻名、文武双全的大燕国宰相的心脏。
他却不知道,这不仅仅是武器的代差,这是……两个时代碰撞时发出的、碾压一切的轰鸣!
而最让他灵魂为之震颤、感到刺骨寒意的一幕,发生在溃败前的最后一刻。
当己方最悍勇、最不惜命的一批骑兵,踏着同伴堆积如山的尸体,付出了惨绝人寰的代价,终于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到了矮墙前三十米——一个对于冲锋骑兵而言几乎触手可及、足以让任何传统守军瞬间崩溃、阵脚大乱的距离!
那一刻,高尚甚至屏住了呼吸,心脏提到了嗓子眼,他在望远镜中死死盯着矮墙后方,期待着看到守军因恐惧而崩溃、胡乱射击、甚至转身逃跑的混乱场面。那是他们用无数生命换来的唯一机会!
然而,没有!
透过那狭窄而清晰的视野,他无比清晰地看到了矮墙和栅栏后面那些年轻士兵的脸庞。
汗水顺着他们沾满烟尘的脸颊滑落,浸湿了鬓角;
他们紧抿的嘴唇因为用力而失去了血色,甚至能看到细微的颤抖;
他们紧握着弩机的手指关节同样因为紧张而发白,微微地、不受控制地抖动着……
恐惧!那是真实的、面对近在咫尺的死亡威胁时最本能的恐惧!
写在每一张年轻或沧桑的脸上!
但是!
没有一个人!
哪怕只有一个人!
在没有得到明确指令的情况下,擅自扣动扳机!
他看到一个手持红黑令旗的低级军官,如同磐石般钉在矮墙后一个稍高的土台上,眼神锐利如鹰,冷静地扫视着冲锋的骑兵和己方的弩手,嘴唇紧闭,手中的令旗纹丝不动。
士兵们的眼神在恐惧中透着一股近乎麻木的、被彻底驯化的坚定,身体仿佛被无形的铁链牢牢钉在原地,只待那一声代表着死亡或者生存的命令落下。
“这需要什么?”高尚的内心在无声地呐喊,咆哮,“这绝不是天生的勇猛无畏!这是……把‘服从’二字,用铁与血、用无数次的重复和严苛到极致的、近乎残酷的训练,硬生生地刻进了骨髓里!融入了本能之中!”
他从未如此深刻地理解到“令行禁止”这四个字背后所蕴含的、足以扭转乾坤的恐怖重量!
这绝非他麾下那些靠着血勇之气、战利品激励和将领个人威望凝聚起来的士兵可比,这根本就是……流水线上锻造出来的、精密无比的战争零件!只为杀戮和服从命令而存在!
此外,守军对战场节奏那令人窒息的控制力,同样让高尚感到了深深的绝望。
天工之城的远程打击绝非杂乱无章的火力倾泻。
他清晰地看到,抛石机组、巨型枪弩组、连发快弩手,被清晰地划分开来,如同精密的齿轮相互咬合。
当一组抛石机还在冒着烟、士兵们紧张地搬运着沉重的炸药包进行装填时,另一组的炸药包已经带着死神的呼啸,精准地砸入了刚刚因躲避上一轮爆炸而稍显混乱、试图重新集结的燕军阵列中,再次掀起血肉横飞的死亡风暴!
当枪弩那撕裂耳膜的怒吼刚刚平息,空气中刺鼻的硫磺味还未散尽,连发快弩那令人头皮发麻的“嗡嗡”声便无缝衔接,瞬间形成一片几乎不间断的、覆盖整个冲锋通道的死亡金属风暴!
没有间隙!
没有给进攻方任何喘息、重组、调整战术、鼓舞士气哪怕一秒钟的机会!
燕军的士兵,从发起冲锋的那一刻起,就始终被笼罩在这致命的、永不停歇的远程打击阴影之下。
每一次试图前进,都伴随着成片成片的倒下。
目睹同袍如同割草般被收割,再高昂的士气,也如同烈日下的冰雪,迅速地、无可挽回地消融殆尽。
刚才望远镜的视野里,那如同炼狱般的景象不断循环上演:爆炸的黑色烟尘尚未完全散开,新的火光和泥土柱又在另一处升腾而起;
被巨型弩箭撕裂的肢体还挂在残破的盾车上摇晃,密集如蝗的弩矢又如同暴雨般覆盖了那片区域,将残存的生命钉死在地面上。
空气中弥漫的浓重硫磺味、令人作呕的甜腻血腥味和皮肉焦糊味,似乎透过那冰冷的黄铜镜筒,直接钻进了高尚的鼻腔,直冲脑髓。
战场上充斥着各种绝望的声音:士兵临死前不甘的嘶吼、战马被炸断腿后的悲鸣、武器被气浪抛飞落地的脆响,以及那如同背景音般永不停歇的、代表着高效杀戮的弓弦机括声——“嗡!嗡!嗡!……轰!”
——它们共同交织成一曲宏大而令人心胆俱裂的死亡交响乐,演奏者,是那座沉默的钢铁之城。
更让高尚和他身边的将领们感到深深无力甚至绝望的,是天工之城守军身上那身闪烁着冰冷寒光的精良铠甲。
大燕国的勇士并非没有反击!
盾车后方的弓箭手,以及后方策应的骑兵,都在奋力拉弓,将复仇的箭雨抛射向矮墙后方。
箭矢如飞蝗般落下,叮叮当当地砸在守军的钢甲和低眉铁盔上,溅起点点火星。
然而,五十步外,大部分箭矢如同挠痒痒般徒劳地弹开,只在光洁的甲面上留下一个个微不足道的白点。
偶尔有臂力惊人的强弓手在更近的距离命中,箭头勉强嵌入了甲片缝隙,却也难以造成致命的贯穿伤。
反观己方,在对方那恐怖的远程火力和如同乌龟壳般的精良护甲面前,简陋的皮甲和锁子甲简直如同赤身裸体,脆弱得不堪一击。
而那看似简单、甚至有些简陋的矮墙、栅栏以及中间刻意留出的狭窄通道,此刻在尸山血海的映衬下,显露出其狰狞而高效的杀机。
高尚刚才看得分明,那通道并非笔直通向城门,而是故意设计得蜿蜒曲折;
矮墙的角度也并非垂直,而是带有微妙的倾斜和凹凸。
这使得最后冲刺的骑兵在距离城墙咫尺之遥时,必须强行挤入狭窄的、如同瓶颈般的死亡走廊,速度骤减,队形瞬间混乱,完全暴露在守军最猛烈的、来自正面和两侧的交叉火力覆盖之下!
而城墙四角那从未见过的、多面突出的棱形堡垒(棱堡),更是如同巨兽口中最锋利的獠牙,可以从多个角度——正面、侧面甚至后方——毫无死角地倾泻箭雨和标枪,覆盖了城墙下、矮墙前、通道内的每一寸土地,让任何试图通过正面强攻的大燕国军队,都成为无处可逃的活靶子!
这绝非他熟悉的任何城防体系,其设计理念之刁钻、高效、恶毒,完全超越了时代的认知,只为最大化杀戮效率而生!
高尚迅速而清晰地梳理、分析了此次惨败的每一个关键原因,脸上的惊骇如同潮水般彻底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死灰般的凝重和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
两道深刻的法令纹如同被刀斧劈凿过一般,深深嵌在他紧抿的、毫无血色的嘴角两侧。
他的眼神失去了往日的锐利和掌控一切的自信,变得幽深、沉重,仿佛承载着整个战场上那一万两千个倒下的亡魂的重量,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握着望远镜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痉挛着,冰冷的金属几乎要嵌入皮肉。
接近正午的阳光,依旧灼热地落在他沾满尘土和溅上点点暗红血迹的华丽铠甲上,勾勒出一个僵立如石、充满了巨大挫败与更深层次、近乎信仰崩塌般困惑的轮廓。
帅旗在他头顶无力地垂着,旗面上象征大燕的玄鸟图腾,仿佛也蒙上了一层死灰。
“将军……”谋士陈清小心翼翼地开口,声音干涩沙哑,如同砂纸摩擦。
他从高尚放下望远镜时那瞬间的失神——瞳孔骤然收缩放大,以及那无法抑制的、微微颤抖的手——就已经清晰地读出了战局的惨烈程度,那远非“不利”二字可以形容。
高尚没有看他,目光依旧死死盯着那片硝烟尚未散尽、尸横遍野的战场废墟,仿佛要将那地狱般的景象、那钢铁的意志、那超越时代的杀戮方式,都深深地烙印在灵魂深处,永世不忘。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到了极点,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被砂砾磨破的喉咙里艰难地挤出来,带着浓重的血腥味:“看到了吗,李贽?陈清?”
他顿了顿,似乎在积蓄力量,又像是在压抑着某种即将爆发的情绪,最终用一种混合着深入骨髓的震撼、难以言喻的苦涩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对未知力量的恐惧语调说道:“那……不是军队……”
他缓缓抬起手,指向天工之城的方向,手指微微颤抖,“那是钢铁!是火药!是……机器!精准、冷酷、不知疲倦、只为毁灭而生的……杀戮机器!”
他的话语如同冰锥,刺入每一个听到的人心中。
突然,他猛地转过身,眼中血丝密布,如同燃烧的火焰,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嘶吼,质问着苍天,也质问着身边的将领:“我们的骑兵!冲到三十步!只有三十步啊!!”
他用手比划着那近在咫尺的距离,语气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痛苦,“他们的兵,脸上怕得要死!清清楚楚!手都在抖!汗像水一样流!可没有命令!没有一个人!敢先放一箭!一个人都没有!!!”
他剧烈地喘着粗气,胸膛如同风箱般起伏,仿佛那短短三十步的距离,耗尽了他一生所有的力气和引以为傲的军事信念。
“还有那配合……炸药一响,巨弩就吼!巨弩刚歇,快箭就到!一波接一波,连喘口气的空档都不给!!”
他痛苦地挥舞着手臂,模仿着那无休止的攻击浪潮,“穿着那样的铁壳子……我们的箭,射上去跟挠痒痒一样……再加上那鬼画符一样的城墙和矮墙……”
他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仿佛不忍再回忆那绞肉机般的场景,声音低沉下去,带着无尽的疲惫,“这仗……还怎么打?拿什么去打?”
最后一句,轻得像一声叹息,却重如千钧。
李贽这位以悍勇着称的将领,此刻脸色煞白如纸,嘴唇哆嗦着说不出完整的话。
他虽未亲见那三十步的震撼细节,但主帅的描述和战场上那几乎一面倒的、如同雪崩般的溃败景象,已经说明了一切。
他喃喃地重复着那个冰冷的数字,如同梦呓:“不到两个时辰……一万两千人……一半……一半都没了……”
这个数字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心上,让他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的眩晕和刺骨的寒意。
这哪里是打仗,这是送进绞肉机!
陈清则显得更为冷静一些,但眼底深处同样翻涌着惊涛骇浪。
他上前一步,声音带着一丝极力压抑却依然无法完全消除的颤抖,试图从更宏观的角度理解这颠覆性的失败:“将军,此等纪律、此等配合、此等器械、此等工事……闻所未闻!见所未见!那裴徽……简直是妖孽降世?”
他顿了顿,想起之前的情报,“之前天工之城内产出的肥皂香皂、琉璃镜等奇物便是闻所未闻,精巧绝伦。如今他研制出的各类武器装备,乃至这战场上的打法、这练兵之法……更是闻所未闻,惊世骇俗!他练出的兵、他的军队……绝非我大燕,乃至当今天下任何一国、任何名将所能练出!这……这简直是……”
“是碾压!”高尚猛地睁开血红的眼睛,接过了陈清的话,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种认清残酷现实后的冰冷绝望,“彻彻底底的、毫无悬念的碾压!”
他望着远方那座在正午阳光下闪烁着金属冷光、如同蛰伏的钢铁巨兽般沉默的天工之城,第一次感到了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足以吞噬一切的无力感。
一阵带着血腥味和焦糊味的风呜咽着吹过,卷起地上的沙尘、灰烬、未燃尽的碎布和残破的旗帜碎片,发出如同鬼哭般的声响。
战场上的喊杀声彻底沉寂了,只剩下零星的、越来越微弱的伤者哀嚎,以及火苗舔舐着残骸的噼啪声。
这份死寂,比任何喧嚣都更令人窒息,更令人心胆俱寒。
高尚仿佛瞬间被抽干了所有力气,他缓缓地、无比沉重地抬起手,一个简单的手势落下,带着千钧重负和无法言说的疲惫:
“传令下去……清点……清点人数吧……”
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砸在周围人的心上,“结果出来之后……”
他深吸一口气,那带着浓重血腥味的空气刺痛了他的肺腑,“……严密封锁消息!切勿传出去!违令者……斩!”
最后那个“斩”字,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狠厉,却也透着一股深深的无奈和虚弱。
他深知,“伤亡过半”这个他刚才目睹后的大体判断,一旦传开,足以让剩下的军队彻底崩溃。
所有人都明白,这场仗,没法再打了。
再打下去,只会是徒增伤亡,只会是更快地将剩余的精锐送入那座钢铁熔炉,甚至……会激起无法控制的兵变和哗变。
天工之城,如同一座不可逾越的叹息之墙,矗立在他们面前,散发着冰冷的死亡气息。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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