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小郭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第237章 孤星泪尽锁重楼,金陵烬未央卷,作家小郭,爱尚小说),接着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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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泪珠,大颗大颗地滚落,砸在如雪毫无知觉的手背上,洇开一小片微不可察的深色痕迹。

第五折 冷香丸烬现残骸

将静慧押回荣国府,如雪暂时安置在潇湘馆偏房由太医和紫鹃精心照料,黛玉和宝玉马不停蹄,直奔薛蟠如今藏匿的别院——那曾是薛家在金陵城置办的一处外宅,如今门庭冷落,只余几个看门的老仆。

薛蟠果然在此。不过短短数日,这位昔日骄横跋扈的“呆霸王”已憔悴得脱了形。他蜷缩在书房一张太师椅里,脚边散落着空酒坛子,满身酒气,眼神涣散。看见黛玉和宝玉带着人闯进来,他先是惊跳起来,待看清来人,眼中瞬间迸发出怨毒的光芒。

“贾宝玉!林黛玉!你们……你们还敢来!”他嘶吼着,抓起手边一个酒坛就砸过来,被宝玉身侧的茗烟眼疾手快挡开。

“薛蟠!”宝玉一步上前,麒麟剑虽未出鞘,那凛冽的气势却让薛蟠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冷香丸’的主料,到底是什么?从何处采办?账册上写的‘西海沿子’,究竟是哪里?”他厉声喝问,字字如刀。

“呸!”薛蟠啐了一口,梗着脖子,“老子不知道!什么冷香丸,关我屁事!那是我妹子吃的药!”

“你妹子?”黛玉的声音冰冷地响起,她走到书案前,拿起案上一张薛蟠醉后胡乱涂抹的纸,上面歪歪扭扭画着些船只和金元宝,“薛宝钗不过是个用我甄家银钱堆出来的替身傀儡!你薛家,不过是金菊盟吸食人血的一条走狗!”她将那张纸狠狠摔在薛蟠脸上,“说!‘冷香丸’的主料‘梦沉砂’,产自何处?那些被你们制成‘十二花神’傀儡的少女骸骨,埋在何地?”

“十二花神”四个字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得薛蟠浑身一哆嗦。他眼中闪过一丝极度的恐惧,仿佛想起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随即又被疯狂的戾气取代:“放屁!什么傀儡!什么骸骨!老子不知道!都是你们栽赃!贾宝玉,林黛玉,你们害死了我妹妹,害惨了我薛家,老子跟你们拼了!”他嚎叫着,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困兽,张牙舞爪地扑过来。

“拿下!”宝玉一声令下,几个健壮小厮立刻上前,死死将薛蟠按倒在地。任凭他如何挣扎咒骂,也动弹不得。

宝玉不再看他,目光锐利地扫过这间充满暴发户气息的书房。多宝格上摆着些俗气的金玉玩器,墙上挂着几幅艳俗的春宫图。他的目光最终落在角落一个半人高的、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青花大瓷缸上。那瓷缸釉色沉厚,绘着常见的缠枝莲纹,但缸口却严严实实地盖着一个沉重的铜胎珐琅盖子,盖子边缘用火漆封着,积了厚厚一层灰。

一股极其微弱的、混合着浓郁冷香与淡淡腐腥的气息,正从那盖子的缝隙里丝丝缕缕地透出来。正是薛蟠身上酒气也掩盖不住的那股怪味!

宝玉走过去,手按在冰冷的珐琅盖子上。薛蟠的挣扎和咒骂声瞬间变成了惊恐的尖叫:“别动!别动那个!那是我娘留下的!你敢动我跟你拼命!”

他越是如此,越显可疑。宝玉手下用力,“咔”的一声脆响,封口的火漆碎裂。他猛地掀开了沉重的缸盖!

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混合气味瞬间爆发出来!冷香丸特有的那种甜腻奇香,混合着一种肉类腐败的腥臊,还有浓重的药味和石灰的刺鼻气息,扑面而来,熏得人头晕眼花!

缸内景象,更是令人毛骨悚然!

缸底铺着厚厚一层雪白的生石灰。石灰之上,竟密密麻麻堆满了晒干的、形似某种小型动物爪子的东西!细看之下,那哪里是什么动物爪子,分明是一截截被齐根切断、精心处理过的人类少女的手指!每一根都枯槁干瘪,指甲盖泛着不祥的青灰色,有些上面甚至还残留着一点褪色的蔻丹痕迹!它们像一堆被遗弃的枯枝败叶,堆叠在惨白的石灰上。

更让人头皮发麻的是,这些断指之中,还散落着许多小小的、金灿灿的金属片,形状正是女子佩戴的护甲!上面赫然錾刻着“蘅芜君”三个小字!正是宝钗的别号!

“呕……”跟进来的小厮有人忍不住,当场弯腰呕吐起来。紫鹃脸色煞白,死死捂住嘴。连按住薛蟠的几个小厮,手都忍不住颤抖起来。

黛玉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胃里翻江倒海。她强迫自己死死盯着那缸中地狱般的景象,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原来这就是“冷香丸”的秘密!原来薛蟠醉酒时喊的“花了三年养的‘十二花神’傀儡全便宜了姓薛的”,指的是这个!那些被掳走、被制成傀儡的少女,不仅被抽干了血,连残骸都被如此糟践!

宝玉亦是双目赤红,猛地转身,一把揪起瘫软在地、面无人色的薛蟠,将他拖到瓷缸前,厉声咆哮:“看清楚!这就是你们薛家造的孽!这就是你妹子‘冷香丸’里藏的‘人血’!说!‘梦沉砂’矿在哪里?那些骸骨埋在哪里?还有多少这样的‘冷香丸’?!”

薛蟠被缸里的景象彻底吓破了胆,裤裆处瞬间湿了一片,浓重的尿臊味弥漫开来。他眼神涣散,涕泪横流,嘴唇哆嗦着,发出嗬嗬的怪声,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鸡。恐惧彻底击垮了他。

“在……在……”他牙齿咯咯打战,语不成句,“秦淮河……下游……乱葬岗……往西……废矿洞……埋……埋了……还有……还有船……船……”

话未说完,他两眼一翻,竟直接吓晕了过去。

“秦淮河下游,乱葬岗往西的废矿洞……”宝玉松开手,任由薛蟠烂泥般瘫倒在地,他看向黛玉,两人眼中都燃着焚尽一切的怒火与决绝。

那些无辜少女的骸骨,必须重见天日!金菊盟的根,必须彻底刨出来!

第六折 废矿幽窟照孽根

秦淮河下游的风,裹挟着水腥与土腥,吹得人衣袂翻飞,心头也蒙上一层灰翳。乱葬岗的野草在暮色中摇曳,枯黄败落,像一片无边无际的、绝望的海洋。几处歪斜的残碑淹没在荒草深处,乌鸦在枯树上发出刺耳的聒噪。

根据薛蟠崩溃前的只言片语和账簿上模糊的指向,黛玉、宝玉带着数十名由京营节度使暗中调拨的可靠兵丁,寻到了这片被遗忘的死亡之地。乱葬岗西侧,一座早已废弃多年的小煤矿如同趴伏的巨兽,黑黢黢的矿洞口张着大口,吞噬着微弱的天光。

洞口处荆棘丛生,藤蔓缠绕,显然多年无人踏足。兵丁们挥刀砍开障碍,点燃火把。火光跳跃,映照着洞壁上渗出的黑色水珠,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潮湿霉味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淡淡的腥气。

“仔细搜索!发现异常立刻回报!”领队的王校尉沉声下令。兵丁们举着火把,分成几组,小心翼翼地踏入幽深的矿洞。

矿道曲折向下,阴冷异常。洞壁残留着当年开采的凿痕,地上散落着朽烂的矿车木架和锈蚀的铁镐。越往里走,那股混合着霉味和腥气的味道就越发浓重刺鼻。火光照耀下,洞壁上不时能看到一些诡异的暗红色苔藓,仿佛干涸的血迹。

“二爷,林姑娘,这边有发现!”前方探路的兵丁高声喊道。

黛玉和宝玉快步上前。只见矿道旁一个较大的废弃矿室里,景象令人头皮发麻!地上散乱地堆放着数十个破旧的麻袋,许多已经朽烂破裂,露出里面白森森的骸骨!并非完整的骨架,而是被残忍肢解后的零散部件——碎裂的颅骨、断裂的股骨、扭曲的肋骨……胡乱地堆积在一起,如同丢弃的垃圾。骸骨堆旁,还散落着一些同样腐朽的、印着“薛记茶品”字样的木箱碎片!

“混账!”王校尉看得目眦欲裂,狠狠一拳砸在洞壁上。

黛玉强忍着翻涌的恶心和巨大的悲愤,目光锐利地扫过那些骸骨。火光下,她注意到许多骨头上残留着利器劈砍的痕迹,还有一部分骨骼呈现出不正常的靛蓝色,与那夜在贾府西角门发现的“鬼见愁”药粉颜色如出一辙!

“看来这里不仅是埋骨地,”宝玉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他蹲下身,用剑鞘拨开几块碎裂的骨头,露出下面一层厚厚的、同样泛着诡异靛蓝色的粉末,“还是他们处理‘废料’,销毁‘人牲’痕迹的地方!这些蓝粉,就是用来化尸灭迹的药!”

就在这时,矿洞深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兵丁的厉喝:“什么人?!站住!”

紧接着是短促的打斗声和一声凄厉的惨叫!

“追!”王校尉立刻带人冲了过去。黛玉和宝玉紧随其后。

穿过几条岔道,前方豁然开阔,竟是一个靠近地下暗河的天然溶洞。河岸边,一艘中型货船半沉在水中,船身腐朽,挂着厚厚的苔藓,但船头悬挂的一面破败旗帜上,薛记洋行的标记——“蟠龙绕金菊”的纹样,依旧隐约可辨!

溶洞一角,两个兵丁正将一个浑身湿透、穿着水靠、企图跳河逃窜的男人死死按在地上。那人满脸惊惶,左臂被砍了一刀,鲜血直流。

“说!你是什么人?在这里做什么?”王校尉厉声喝问。

那人眼神闪烁,紧闭着嘴。

宝玉上前一步,目光如电扫过那人腰间悬挂的一个铜制符牌,上面刻着的“人牲”二字,在火光下清晰无比!正是那夜在薛记洋行后巷青石板缝里勾出的那种符牌!

“‘人牲’符?”宝玉的声音冷得像冰,“你是金菊盟负责运送‘人牲’的爪牙?说!这沉船怎么回事?还有没有同伙?”

那人看到符牌被认出,又瞥见黛玉手中那卷账簿,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尽了。他嘴唇哆嗦着,终于崩溃:“饶命……官爷饶命……小的……小的只是听命行事……这船……这船是五年前运送一批‘特殊矿石’时沉的……就是‘梦沉砂’……太重了……压沉了船……”

“梦沉砂?”黛玉心头剧震,“矿在哪里?”

“就……就在这暗河上游……一个隐蔽的水洞子里……盟里……盟里一直偷偷开采……”那人指向暗河上游的黑暗深处,“小的……小的知道路……只求饶小的一命……”

“带路!”王校尉毫不犹豫。

留下部分兵丁看守现场和俘虏,王校尉亲自押着那水鬼,带着黛玉、宝玉和一队精锐,乘上备好的小舟,点燃更多的火把,沿着冰冷刺骨的地下暗河,向着未知的黑暗深处溯流而上。

暗河水流湍急,寒气逼人。火把的光亮在嶙峋的怪石和倒垂的钟乳石上跳跃,光影幢幢,如同鬼域。那水鬼战战兢兢地指引着方向,小舟在狭窄的水道中艰难穿行。

不知过了多久,前方水道渐宽,河岸一侧出现了一个被巨大钟乳石半掩着的洞口,位置极其隐蔽。洞口处的水面上,漂浮着一些奇异的、闪烁着微弱幽蓝光芒的砂砾,随着水流缓缓涌动。

“就……就是这里……”水鬼的声音带着恐惧。

众人弃舟登岸。洞口内是一个不算太大的矿洞,洞壁上嵌满了一种深蓝色、半透明的矿石,在火把照耀下折射出迷离而诡异的光芒,正是“梦沉砂”!矿洞内一片狼藉,散落着锈蚀的矿镐、破烂的箩筐,还有几具早已化为白骨的矿工尸骸,扭曲地倒卧在矿堆旁,显然是被灭口于此。

最触目惊心的,是矿洞中央竖立着一块巨大的、未经打磨的梦沉砂原石。石头上方,悬挂着几具早已风干的尸体!尸体穿着破烂的短褐,脖子上套着铁链,被吊死在矿石上方,枯槁的头颅低垂,黑洞洞的眼窝正对着下方深蓝的矿石,仿佛在无声控诉。

“畜生!”王校尉看得咬牙切齿。

宝玉的目光却死死盯在那块巨大的梦沉砂原石上。矿石表面并非天然平整,似乎有人工开凿过的痕迹,形成了一道浅浅的凹槽。凹槽的轮廓……他心头猛地一跳,快步上前,从怀中取出一个油纸包,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正是那夜在怡红院,晴雯从薛记洋行码头搜出的十二具刻着十二钗生辰八字的檀木小棺中,属于林黛玉的那一具!棺盖内侧,用金线绣着的孪生双鱼纹样清晰可见!

他将那小小的棺盖,缓缓放入巨大的梦沉砂原石凹槽中。

火光下,凹槽内壁,赫然刻着几行细如蚊蚋、却字字泣血的铭文:

> 甄氏双璧,一祭苍天。

> 桃李代僵,金菊窃缘。

> 玄冰血尽,通灵玉湮。

> 贾门倾覆,始于此间!

字迹古朴,带着深入石髓的刻骨怨毒,绝非新近所为!这凹槽,这铭文,竟是金菊盟在开采之初就设下的祭坛!用甄家双生女的命格和宝玉的“通灵玉”作为祭引,窃取气运,维系他们的阴谋和贾府的虚假荣华!

黛玉看着石槽中那小小的棺盖,看着那字字如刀的诅咒,身体晃了晃,一口鲜血再也压抑不住,“噗”地喷溅在深蓝冰冷的梦沉砂上,点点猩红,刺目惊心。

原来,她和妹妹,还有宝玉,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命运就被钉死在这冰冷的诅咒之上!这幽深的矿洞,这诡异的蓝砂,这泣血的铭文,才是金菊盟所有罪孽的最终源头!

第七折 未烬余灰锁重楼

荣国府的大门,从未如此沉重。黛玉踩着脚下冰冷的石阶,每一步都像踏在烧红的烙铁上。怀中那几本账簿,如同烧红的炭块,烫着她的心口。身旁的宝玉,面色沉郁如铁,麒麟剑穗的金线在暮色中黯淡无光。身后跟着的兵丁沉默肃杀,押着面无人色的静慧和水鬼,抬着从废矿洞带回的、装有部分骸骨和梦沉砂样本的箱子。空气凝滞得令人窒息。

府内一片死寂。素白的灯笼在风中摇晃,投下幢幢鬼影。灵堂里诵经的和尚似乎也察觉到了异样,木鱼声变得凌乱而惶恐。王夫人、邢夫人、尤氏等人早已被惊动,聚集在荣禧堂前厅,个个面如土色,看着黛玉一行踏入,如同看着索命的无常。

“林丫头,宝二爷,这……这是?”邢夫人声音发颤,目光躲闪地扫过那些箱子。

黛玉没有看她,径直走到厅中,将怀中沉重的紫檀木匣放在主位的紫檀雕花大案上。那一声闷响,如同丧钟敲在每个人心头。

“都在这里了。”黛玉的声音平静无波,却比任何厉声质问都更令人胆寒。她打开木匣,取出那几本账簿,一一摊开。“二十余年的账,甄家灭门的血,七十二个无辜少女的命,还有我妹妹如雪被抽干的心头血……一笔笔,一桩桩,贾府如何与金菊盟、与薛家沆瀣一气,如何用这些肮脏银子和累累白骨,堆砌出这虚假的富贵荣华!”

账簿摊开的瞬间,王夫人身子剧烈一晃,手中佛珠“啪嗒”一声断线,檀木珠子滚落一地。她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还有这些,”宝玉指着兵丁抬进来的箱子,声音冷冽,“从薛蟠别院搜出的‘冷香丸’主料——那些被斩下、晒干的少女断指!从乱葬岗废矿洞带回的、被肢解丢弃的骸骨!还有那被诅咒的‘梦沉砂’矿洞!金菊盟的根,就在这金陵城下,就在你们眼皮底下!”

“不……不可能……”尤氏吓得连连后退,撞在椅子上,“这……这都是薛家……是金菊盟干的……跟我们贾府……”

“跟贾府无关?”黛玉猛地抬眼,目光如冰锥直刺尤氏,又扫过王夫人、邢夫人,“账簿上的王家印鉴、贾府支取银两的记录难道是假的?老太太密室里的账册难道是假的?琏二奶奶那条开启密室的九鸾金带难道是假的?”她一步步逼近,每一步都带着千钧之力,“你们谁敢说,对这滔天罪恶一无所知?谁敢摸着良心说,贾府今日的煊赫,没有浸透这些冤魂的血泪?”

厅中一片死寂。无人敢应声。只有粗重的喘息和牙齿打颤的声音。

“老祖宗……”王夫人终于支撑不住,瘫坐在椅子上,泪如雨下,却不知是悔是怕,“她……她也是为了这个家啊……”

“为了这个家?”黛玉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凄厉的破音,她猛地指向灵堂方向,“所以就能心安理得地用我甄家满门的血,用那些如花少女的命来填?!所以就能把我妹妹囚在尼庵,年复一年抽她的血,让她生不如死?!”巨大的悲愤让她胸口剧烈起伏,眼前阵阵发黑,喉头腥甜翻涌。

“林妹妹!”宝玉急忙上前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

就在这时,一个婆子连滚爬爬地冲进来,声音带着哭腔:“太太!二奶奶!不好了!琏二奶奶……琏二奶奶她……她悬梁了!”

如同平地一声惊雷!

众人皆惊!王熙凤被软禁的院落里,已然乱成一团。当黛玉、宝玉等人赶到时,只看见王熙凤被从梁上解下,平放在地上。她穿着一身簇新的石榴红遍地金褙子,与满府的素白格格不入,脸上厚厚的脂粉也掩盖不住脖颈间那道深紫色的勒痕。双目圆睁,瞳孔涣散,已然气绝。

邢夫人扑上去嚎哭起来,也不知是哭王熙凤,还是哭她自己岌岌可危的命运。王夫人看着王熙凤的尸体,又看看黛玉和宝玉,再看看那些账簿和箱子,眼中最后一点光也熄灭了,只剩下无边的灰败和绝望。

“死了……”王夫人喃喃道,声音飘忽,“都死了……锁住了……都锁住了……”她失魂落魄地重复着静慧在静心庵说过的话,状若疯魔。

黛玉看着王熙凤怒睁的双眼,那里面凝固着不甘、恐惧,或许还有一丝解脱?这个精明狠辣了一辈子的女人,最终用自己的性命,将这惊天的秘密和滔天的罪孽,暂时地、也是永远地“锁”在了贾府这摇摇欲坠的重楼之中。她用自己的死,为这腐朽的家族,钉上了最后一根棺材钉。

黛玉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和疲惫席卷而来。她挣脱宝玉的搀扶,踉跄着走出这令人窒息的房间。外面天色已彻底黑透,荣国府各处星星点点的灯火,在无边的黑暗中如同鬼火飘摇。灵堂里贾母的棺椁沉默地停放着,白幡在夜风中猎猎作响。

她一步步走回潇湘馆。推开房门,药味弥漫。偏房的炕上,如雪依旧无知无觉地躺着,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紫鹃红肿着眼睛守在旁边。

黛玉走到炕边,慢慢跪坐下来。她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握住如雪枯槁冰冷的手,将自己的脸颊轻轻贴上去。妹妹微弱的脉搏在掌心下几乎难以察觉地跳动了一下,又一下,像风中残烛最后一点微光。

滚烫的泪水,终于无声地汹涌而出,浸湿了妹妹毫无知觉的手背。所有的坚强,所有的愤怒,在这至亲至近却遥不可及的冰冷面前,轰然崩塌。

“妹妹……”她哽咽着,破碎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低回,“姐姐回来了……姐姐带你回家……”可家在哪里?甄家早已化作焦土,贾府是噬人的魔窟,这天地之大,何处是她们姐妹的容身之所。

窗外,未央钟声穿透浓重的夜色,再次悲鸣般响起,悠长而苍凉,惊起寒鸦一片。那钟声里,裹挟着无数冤魂的呜咽,穿透了二十载血泪浸透的时光,在这座即将倾覆的金陵重楼里,久久回荡,如同为这末世,敲响最后的丧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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