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秦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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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九望向秦岭主峰：\"山不言自高，水不言自深。真正的治国之道，在于使百姓各得其所，无需特别标榜忠义。\"

讲经毕，靖九领着众人演练拳法。尉烈如猛虎出柙，刚猛无俦；尉能似白鹤亮翅，轻盈飘逸；尉空行云流水，沉稳如山；尉净则如灵猿戏枝，活泼灵动。晨光洒落，拳影与树影交错，仿佛与天地共鸣。

早饭后，一行人踏上前往太白县的山路。

山道蜿蜒，松柏夹径。尉烈大步流星，红色寸头在阳光下格外醒目；尉能步履优雅，如行云流水；尉空负手而行，不时驻足观山；尉净蹦蹦跳跳，时而采摘野果。

靖九走在最后，葫芦里的松针茶微微晃动，映着天光云影。

大道至简，真德无形。

这八十里的山路，便是最好的修行。

夕阳西下时，太白县的灯火已在望。

靖九仰头望天，轻声道：

\"到了。\"

秦岭横亘于中国腹地，如巨龙盘踞，分南北，割寒暑。它不似江南山峦那般秀媚，也不似北方峻岭那般粗犷，而是自有一种苍莽深沉的气度。山间云雾吞吐，时隐时现，仿佛藏着上古仙人的棋局，凡人不得窥其全貌。

山中有千年古木，枝干虬曲如铁，树皮皲裂似篆，风过时簌簌作响，似在低诵《道德经》残句。溪水清冽，从石罅间渗出，汇成细流，终年不涸。偶有山民取水煮茶，茶汤澄碧，入口微苦，回甘却极长，仿佛饮下的不是水，而是秦岭的魂魄。

飞禽走兽，皆比别处灵性。锦鸡踱步林间，羽翼斑斓如古绣；羚羊跃于危崖，身姿轻捷似飞仙。采药人时常见到，却不敢轻易惊扰，只说这山里的活物，多少沾了些仙气。

太白县嵌在秦岭深处，如一块温润的碧玉，被群山捧在手心。县城极小，街道斜斜地爬在山坡上，两旁是灰瓦木檐的老屋，檐下常挂着红辣椒、黄玉米，色彩鲜亮，像是故意要给这苍青的山色添些热闹。

此地最出名的是太白山，终年积雪，远望如白发老翁，故而得名。山间有古道，石阶被千年的脚步磨得光滑，青苔暗生，走上去微微打滑。沿途可见残碑断碣，字迹漫漶，不知是何朝何代的旅人所留。

太白县人吃食朴素，却暗合山野之味。

洋芋糍粑，是将土豆蒸熟捣烂，捶打成团，切块后煮在酸菜汤里，滑糯绵软，酸香开胃。老辈人说，早年间上山伐木的汉子，怀里揣一块糍粑，能在风雪里走一天。

腊肉，用松枝熏制，肥处晶莹如琥珀，瘦处深红似玛瑙。切片蒸熟，油脂渗入底下的干豆角里，咸香扑鼻，佐酒极妙。

山野菜，春采蕨菜，夏摘木耳，秋拾松茸，冬挖黄精。洗净后或凉拌，或爆炒，或炖汤，滋味清鲜，不带半分世俗油腻。

太白县的夜晚极静。没有霓虹喧嚣，只有星子低垂，近得仿佛伸手可摘。偶有山风掠过屋顶，瓦片轻响，如远古的叹息。

若问此地有何特别，不过是一山一水，一饭一蔬，皆与天地共生息。久居者不觉其异，远来者却恍然惊觉——原来人间尚有如此去处，光阴慢行，山水默然，万物皆从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