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把酒言欢（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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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中旬的一个下午，太阳已经偏西，但仍散发着强烈的光芒，金黄色的阳光像无数只烧红的钢针射向大地。

县城通往良玉公社的道路上，有一辆130客货两用汽车正在飞速前行。 黄河东坐在副驾驶的位置。司机双手紧握方向盘，两眼注视着前方的道路。 汽车喇叭不时发出嘟嘟嘟的响声，飞转的车轮摩擦着铺有小石子的路面， 发出沙沙的响声，不时有小石子因受到车轮的碾压而飞向路边。车外的空气呼呼生风。

黄河东坐在高高的驾驶楼里，右手抓着车窗上边的安全把手，目光透过前边的挡风玻璃或右边的车窗缝向外望去。他看到，不断有骑自行车的人在前方出现，汽车喇叭一响，自行车就赶紧靠路边行走，骑车的人两腿上下一蹬一蹬地忙活，但自行车却慢如老牛，转眼就被汽车超越过去。在不到十分钟的时间里，汽车超越了一辆载货汽车和两台拖拉机，还有几辆排子车；道路右边的白杨树，急匆匆地来到眼前，在车窗外一闪，又快速地向后退去。路两旁的大田里，有手持铁锨、高卷裤腿的农民在浇灌农田， 有的农民正在收割庄稼；田间地头有几堆暂时休息的社员。黄河东看到这些，又一次陶醉了。他是县城的工作人员，虽然还不是干部，但毕竟已不是农民；坐在飞驰的小汽车里，回到老家转一转，是多么神气呀！

二十分钟后，他来到了黄村西头。他在汽车里远远看到，村头地边坐 着一片正在休息的男女社员。他记得，这块地正是他原在生产队的田地。

汽车在路边缓缓停下，三十多位社员的目光一下子集中在汽车上，他们想弄明白汽车为何停在他们身边? 车里坐的是什么级别的干部?

汽车的门被推开，黄河东从车上跳下来，社员们一看是他，有的惊讶， 有的热情地上前打招呼，有的对着他微笑，大家投来羡慕的目光。

黄河东脚上是凉鞋套袜，下身穿浅色蓝裤，上着洁白的衬衣，外腰带把白衬衣扎在裤子里，神气十足，俨然一位学识渊博的专家，或是一位有背景的干部。

他把茶色眼镜装在衬衣的上口袋里，眼镜仍露出一节，一条眼镜腿耷拉在外面，茶色眼镜与洁白的衬衣形成鲜明的对比，看上去很有情调。

他走近社员，一边与围上来的社员说话，一边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盒 大前门香烟，向男社员发烟。他发香烟的时候，无意间看见一个男人坐在原地未动，那个男人头发凌乱，衣服又旧又脏，再仔细一瞅，他虽然没有看到那个人的正面，但看其后背，就已知道是黄河西了。他没有上前给他递烟，而是隔过黄河西，继续给其他人敬烟。不用说，黄河西早已看见他 了。现在他也看见了黄河西，他们互不搭理。在场的社员是否看到了这一幕， 就不得而知了。

黄河东发过香烟，故意对大家说：“你们忙吧，我去找黄支书，有一个好事儿哩，去跟支书商量商量。”说罢，黄河东坐上汽车，用手摇下车窗玻璃，向社员们摇手，还没等他停止摇手，车就像箭一样向村里飞去。

汽车停在支书黄鸿飞的家门口，黄河东下车走进了黄支书的家。

黄鸿飞正好在家。他见黄河东来了，十分高兴，很热情地接待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