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金榜题名（2）

请关闭浏览器的阅读/畅读/小说模式并且关闭广告屏蔽过滤功能，避免出现内容无法显示或者段落错乱。

“真的吗?” 黄河西还是不太相信他的话。

“真的，我骗你干啥? 要是骗你，我就是个王八蛋。”余有方用不容置疑的口吻发誓道。

“别，别，你可千万别当王八蛋，你还是当你的余有方吧！”黄河西戏谑道。

“欸，你做得不少吧? 我见你一直在做题。”余有方说罢，又反问黄河 西。

“我呀，也够呛，做了一点，也不多。”黄河西答道。

黄河西听了余有方的解释，心里有了底，哦，原来是这样，他自己虽然只做了一半题，而余有方连一道题也没做出来。自信，马上回到了黄河西身上。

休息过后，第二场考试开始了。

第二场考的是语文。语文考试，作文是重点。

黄河西拿到试卷就看是什么作文题。他看清楚了，两道作文题，其中一道是《我们的心飞向毛主席纪念堂》。两道作文题可任选一道，选哪道呢? 黄河西的脑子飞快地运转着，他很快就选定《我们的心飞向毛主席纪念堂》。

他在作文中写道：

毛主席，您老人家真厉害，您领导中国人民打跑了日本侵略者，打败了国民党反动派，建立了新中国。您是中国人民的大救星，您领导中国人民翻了身，您让中国人民站起来了！您的丰功伟绩必将载入历史的书册， 中国人民乃至世界人民永远不会忘记您。

毛主席，都说您已经走了。您真走了吗? 我咋觉得您没离开我们呀！您永远不要离开我们！像您这样的伟大人物最好别走，我不舍得您走！别走，千万别走！您走了把我们撇下，我们该咋过呀? 您要是不走不行的话， 我能不能去替您? 如果可以替的话，我一定去替，别看我才二十二岁，我心甘情愿地去替您、把命给您，要是真不能替，那我就没办法了。

毛主席，您现在躺在毛主席纪念堂里，是不是累了在那里休息一会儿? 您没有停止思，也没有停止想，是不是在构思《沁园春 ·雪》的第二篇 ?

我仿佛看到，毛主席纪念堂日夜放射光芒，那是您在发号施令吧? 是您在继续领导着中国革命和世界革命。我想，全世界不实现共产主义，您是不会停止工作的！

毛主席，我爱您！我想您！您也不能太劳累喽，千万不能把身体累垮喽！我和全中国人民乃至全世界人民还指望着您过哩！

毛主席，您放心吧，您看不见我，我能看见您，我要努力工作，干好自己的事情。当下是考试好，写好作文，以实际行动做出新贡献，多为共产主义大厦增砖添瓦。

毛主席，我向您保证，我言必信行必果，一定做好自己的工作，请您 放心吧。

到该交卷的时候，黄河西按时交了语文试卷。他自我感觉良好，对自己的作文还算满意。出了考场，他心旷神怡，心里乐滋滋的。

第一天的考试结束了，黄河西一进家门，父母就围上来，问考得怎么样? 他把答题的情况向父母说了一遍，流露出数学考得不很理想。父母听后，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过了好大一会儿，母亲才说：“你觉得不理想，别人考得怎么样呢? 如果别人考得更不好，那你可能还行；如果别人考得很理想，那你就被动 了。”

“我不清楚别人考得好孬，只知道我的作文写得还可以。”黄河西把作文的内容简要地说了一遍。

“你在作文中写道，不想让毛主席走，挺可笑哩！你不想让毛主席走， 谁想让毛主席走呀? 中国人民都不想让毛主席走，问题是他自己也不当家， 每个人早晚都有死这一天，谁也逃不过这一关。”母亲停顿片刻，又说：“还 有，你想替毛主席去死，哪轮到你去替呀? 要是能替毛主席去死的话，那也轮不到你这个无名小卒，愿意替毛主席去死的人多了。”

“娘，这是写作文，是表达对毛主席的深厚感情，可以带点浪漫主义色彩嘛！”黄河西解释说。

“对，对，这是写作文，你写得不错！”母亲李玉娇回应道。

第二天，也就是十二月六日，黄河西准时参加了其他科目的考试。

两天的紧张考试结束了，理想也好，不理想也罢，反正已成定局，多少人的命运已经注定。

黄河西回到家里，躺在床上，仔细回忆着每一场考试的答题情况。他 心中忐忑不安，顾虑重重。

他矛盾的是，不敢轻易下自己考得是好还是不好的结论。说自己考得好吧，考数学时仅做了一半的试题，连自己都觉得不理想；说自己考得差吧，他觉得作文写得还不错。听说，有些考生连一道数学题也没做出来。 考试是结束了，但他连自己考得怎样都不敢确定。

黄河西另一个顾虑就是，高考是实行了，但到底还论不论成分? 别说他考不好了，就算考好了，能不能让他上大学呢? 应聘民办教师时不是例子嘛！考华凯一中时是遇到了好老师好校长，这一次还能像考一中时那样幸运吗? 报纸上广播里说的是真还是假，算不算数呢？

他不安的是，到底能不能考上，他心里一点数也没有。自己在读初中、 高中时学习很好，应聘民办教师时做题答辩都很轻松很出色，而这次高考论真枪实弹了，自己却考得不理想，晚几天一公布分数，自己的分数很少， 多丢人啊！说明自己确实放不到台面上！自己用了两个多月的功夫，也加班开夜车看书了，这不是白费功夫嘛！怎么面对父母? 有何脸面再见查老师? 还有唐荷花、丁彦青以及亲朋好友，都对自己寄予厚望，如果这次考砸， 就让她们失望了！再说，好看难看都是小事儿，关键不能上大学是大事啊！

时间一天天地过去，黄河西在焦虑不安中等待着考试结果。他既盼望考分早日下来，又害怕考分下来，每天都在煎熬中度过。

街坊邻居的各种传言纷至沓来。

郭志达在村里到处说，他把考题全做出来了，考不上清华、北大，也能考上南开、复旦之类的一流大学。

黄国君说，考得很好，把卷面写满了。

有人说，还是支书大队长的孩子有本事，仅复习了几个月，就考得这么好，真该人家说话露脸哩。

也有人说，河西这人，也真是不争气，以前上大学不兴考试时，他憋一肚子气，才华无处施，而今，真兴考大学了，到该他露一手的时候了，他却没考好。人呀，不能跟命争，命里只有八合米，走遍天下不满升。他没上大学的命！

还有人说，黄河东和他的几个好哥们儿，在县城里参加了考试，而且， 都考得很好。

也有人偷偷地说，黄河西家成分不好，别说他没考好，就是考好了， 大学里也不一定要他，招聘民办教师的事就是例子!

这些言论传到了黄河西和他父母的耳朵里，黄河西思想上的压力更大 了，心里更加焦急。他叹息，他生气，恨自己没用，而且茶饭不思，浑身像散架了一样，腿酸、失眠、心烦，一点力气也没有，一句话也不愿说， 也不想见人，只想一个人躲起来睡大觉。

他在心里说，我的命咋这么苦啊?！不兴考试时天天盼夜夜想着考试， 这一考试不要紧，可把人丢大了！真汗颜啊！无颜去见江东父老啊！

他父亲黄金成见状，安慰他说：“你觉得没有考好，平均每科最多得五十多分，这是真的，你自己清楚，可他们说考得多好多好，你可不知道是真是假呀！他们说考得好就是真好吗? 我看未必，说不定他们还没有你考得分多哩！先别着急，等分数下来再说。退一步讲，就算他们考得比你好， 也不能生气，也要分析分析你哪里出了问题，好总结教训，以利明年再考。”

母亲坐在他的身边，语重心长地说：“河西，不要这样，遇到不顺心的事情就生气不行，以前你生气我能理解，现在你生气我觉得不该！这次高考，是公平竞争，是论实本事哩，人家要是考得真比你好，那说明人家比你强，咱心服口服，你应该向人家祝贺，向人家学习，也不应该嫉妒人家。 你父亲的观点我同意，现在还没有一定哩，你不能光听他们说，到分数下来才是最后的结果。”

黄河西听了父母的话，心里想想，觉得有道理，心情好了一点儿，但仍心存疑虑，不太放心。他对母亲说：“娘，要是人家都考上大学喽，我没有考上该咋办? ”

“那也不要紧，叫我看呐，现在与前几年不一样了，党中央既然决定实行考试，上大学兴考试的政策不会轻易改变，明年、后年甚至今后每年，大学招生都会实行考试，真有本事不要紧，就算怯场也不要紧，不会一次考试定终生，机会肯定有，有的是机会，千万不能气馁，要好好找没考好的原因，还要认真刻苦地学习，真不行就找个地方去复习，做好充分准备， 到明年再考。我相信你早晚能考上大学。”母亲停了停，看他一眼，又说，“现在的政策多好啊，不论成分好坏，不管是工人还是农民，也不看你吃商品粮还是吃农村粮，不用找人，不用送礼，只要想考就能参加考试，而且是公平竞争，择优录取，谁有本事谁上大学，以前打着灯笼也找不到这等好事啊！现在是“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有决心有水平、想报效国家的青年有门路了。”

母亲的一席话，给他带来了勇气和力量，他看了母亲一眼，心里说， 母亲不愧是读过书的人，看问题就是全面。

黄河西已有了考不上的心理准备，甚至想马上开始看书，着手准备参加下次高考。

十天过去了。

二十天过去了。

村里的传言越来越多，越传越邪乎，把子虚乌有的事情说得有鼻子有眼。但正道消息却一条也没有。

等待，等待，还是等待。

在焦虑中等待，在不安中等待。

其间，丁彦青来信说，她在县城参加了考试，自认为考得很不理想， 估计今年够呛，考上学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她在信中还说，她估计他考得不错，并祝他能如愿以偿。她要求，他接到录取通知书后，一定要向她报喜。

收到信的第三天，他给丁彦青回了一封短信。他在信中说，我觉得考得也不理想，大约做了一半题，总分在二百分左右，今年可能没希望了。 今年不管考上与否，只要有了结果，就马上去信告知她。

他在信中还说，也祝她考上大学！他们要互通情况，待分数下来后， 她也要把她考的结果及时告诉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