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残酷的现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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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乐安温声道：“许是跟着我转了半日营房累了吧。好了王爷 ，我们吃饭吧。”

当谢昭看向托盘后，他更加惊讶：“这……”

托盘中放了两只蒸饼两碗汤，蒸饼不知道用哪种杂粮做的，拳头那么大，颜色呈现灰黑色。汤更是寡淡，里面只飘了几片绿叶子，汤面上不见星星油花。

谢昭定定看了餐盘一阵，有些无辜地看向师乐安：“乐安可是对我有什么意见？你若是心里不爽快，可告诉我。”

师乐安坐在了土桌一侧，对谢昭说道：“我没受委屈，我只是想明白了一些事。但是没办法很清晰的告诉你，所以想让你也跟着体会一番。可能你体验之后，能对我要说的事情有更加深刻的理解。”

谢昭闻言乖乖坐在了师乐安对面，他学着师乐安的样子拿起蒸饼咬了一口。蒸饼的滋味不太好，硬且干，吃起来还有些酸涩。

第一口蒸饼就让谢昭难以下咽，他不得不端起一边的菜汤喝了一口。菜汤只有些许的咸味，下饼倒是还行。

饼吃完汤饮尽，谢昭肚子还没饱。即便如此，他也没说话，而是静等着师乐安吃完。等师乐安喝完最后一口汤时，谢昭才慢声开口：“我看明白了，乐安是想告诉我，将士们条件艰苦。”

地窨子是将士们居住的场所，蒸饼和菜汤也是将士们的日常餐食。师乐安定是想让他亲身体验一番，让他更加深刻地理解将士们的不容易。

师乐安笑了笑，将手中的汤碗放在了一边，缓声道：“是，也不是。王爷还记得，检阅过后，你问我在思考什么问题吗？”

谢昭显然记得：“你说，你觉得将士们像没有感情的工具。卫州牧说，这是因为军纪严明将士们行令禁止的原因。一支军队确实要这样，才能守卫家园震慑边疆。”

师乐安低头看着托盘上盛汤的土套碗，生硬地转了个话题：“王爷 ，我没吃饱。”

谢昭道：“我也有些没饱，让部曲再去取几只蒸饼来吧。”

师乐安苦涩的笑了：“王爷，我们能取饼，可是将士们不能取饼。铁骑将士，每日两餐不得克扣，每一餐可选二两米饭或者一只蒸饼，菜汤倒是可以续。”

“我们现在所在的这间地窨子是我命令部曲收拾出来的，现在只有你我二人，所以感觉还算宽敞。可是正常情况下，这间地窨子里面要住十人。”

谢昭起身目测了一下地窨子的长宽，眼前的地窨子长两丈宽一丈，他有些不可思议：“你若说，这样的屋子住三四人，我觉得还行，可是你说要住十人，确实有些拥挤了 。”

“是啊，普通将士平日里住的就是这样的屋子，吃的就是这样的餐食。军中膳食有严格标准，每升一级，俸禄更高，待遇更好，等成为了有品级的将军，就能有单独的房子，膳食分量也会更多还能时常吃到肉。”

看了看谢昭的面色，师乐安笑道：“王爷是不是想说，想住大房子，想吃好东西，可以凭自己的能力去战场上争军功？”

“可王爷你知道吗？对于大多数将士而言，军功不是想挣就能挣的。上了战场，能不能活下来还是个未知数。即便真的能凭着自己的本领挣到军功……我想问问王爷，铁骑目前五品以上的将领中，有几个是从兵卒厮杀出来的？”

谢昭张张嘴：“这……我未曾了解。”

师乐安语调沉重又缓慢道：“对于大多数的将士而言，这辈子能做个百夫长已经是极限。再往上，就不是布衣百姓能涉足的领域了。百夫长之上的职位，留给了士族大夫，留给了皇亲国戚。”

“蝼蚁冲锋陷阵流血流汗，能挣到的不过是上层人指缝里漏出来的那么一小点饼屑。他们口中高喊着‘为大景血战到死’，你猜里面有多少真心？多少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