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契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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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不是规则彻底消散的乱世，弑君是所有人都不能容忍的事情，你破坏规则，就要承受规则的反噬——规则来源于朝廷官员、禁军将校、世家大族、外州方伯乃至普通百姓的价值观集合。</p>

也就是没有确凿的证据，不然这会司马越已经狼狈出奔了。</p>

所以，出镇外藩是一个非常不错的淡化此事的手段。</p>

当你不在人们视线中时，谈论的人自然就少了。</p>

待过个一年半载，风头过去之后，还可以继续回洛阳秉政。</p>

“但太傅肯定恨上羊氏了。”羊曼无奈地叹了口气。</p>

“所以羊氏要及时自保啊。”邵勋立刻打蛇随棍上，笑道。</p>

羊曼瞪了他一眼。</p>

“我还有钱。”羊献容放下手里的点心，说道。</p>

羊曼又瞪了妹妹一眼。</p>

“我也被太傅恨上了。”陈眕苦笑道。</p>

“陈将军放心，太傅现在一定不敢动将军的家眷。”邵勋说道：“相反，他可能还会害怕有人浑水摸鱼，谋害将军家人。”</p>

陈眕默默点了点头，但还是有些不放心。</p>

“陈将军出身名门，不知颍川陈氏可有什么自保手段？”邵勋没打算放过陈眕，直接问道。</p>

“我知你意。”陈眕叹道：“今日我就回趟颍川，痛陈利害。太傅若真出镇外藩，多半是许昌了，此事不可不察。”</p>

“怎可让陈将军空手而归？”邵勋说道：“我愿赠马百匹，以壮将军行色，回去后也好说话。颍川陈氏若愿购马，一切好商量。”</p>

陈眕遥遥拱手，表示感谢。</p>

“羊公，茌平牧苑之马已为汲桑所得，泰山羊氏想必也很缺马。”邵勋又道：“我愿赠马两百，羊公可想办法遣人护送回去。”</p>

羊曼道了声谢。</p>

事实上他很无奈。这边邵勋送马给羊氏，那边羊献容又一副白给送钱的样子，到底是赚是赔？</p>

邵勋则很满意。</p>

昨天羊献容刚来的时候，他确实有些手足无措。但经过一夜的细想，他敏锐地发现，世上之事有得必有失。</p>

他失去的是司马越本就不多的信任，两人间的关系更加僵硬、恶劣。</p>

得到的则是与颍川陈氏、泰山羊氏——至少是他们一部分子弟和资源——抱团取暖的机会。</p>

这个机会十分宝贵。</p>

如果真能执行到位，他手下内政人才匮乏的窘境会得到一定程度的改善。</p>

“我猜——”邵勋最后说道：“最多再过旬日，太傅的使者就会来梁县了，届时自可看清楚太傅的真实想法。”</p>

羊曼、陈眕二人缓缓点了点头。</p>

“这几日，我会传令诸坞堡，将银枪军主力调来梁县。”邵勋又道：“与牙门军、长剑军会操。”</p>

银枪军现有五幢三千人，分驻各个坞堡操练。</p>

长久见不到不是好事，正好借此机会，让各幢调集一部分人手过来会操，顺便检验一下他们几个月来的训练成果——主要是看去年十一、十二月招募的那批新兵怎么样了。</p>

如果有必要，他甚至会下令全军缟素，哭祭大行天子，看看到底谁先慌。</p>

羊献容则十分开心，脸上绽放出了难得的笑容。</p>

她想看看银枪军是什么模样。</p>

邵勋拿了自己那么多钱，若练不出一支强军，那就罚他以后在广成宫值守。</p>

我从小到大，想要得到的东西，没人敢不给。</p>

也就当了皇后之后，天天受委屈。</p>

如果银枪军练得好，那就再赏邵勋一笔钱。他一定会感恩戴德，然后意识到乐岚姬是个没用的女人，只能以美色娱人，帮不上一点忙。</p>

计议定下之后，羊曼、陈眕告辞离开，他们还有很多事要做。</p>

而这些事，对邵勋也非常重要。</p>

他感觉到了某些契机，且这些契机成真的可能性在不断加大。</p>

如果真能将颍川陈氏、泰山羊氏拉下水，他创立的这个军政集团就要迎来质变了。</p>

羊曼、陈眕离开后，书房内空了下来。</p>

羊献容拿起点心，斯文地吃了起来。</p>

邵勋看了她一眼，问道：“臣今日便护送皇后幸广成宫，如何？”</p>

羊献容吃不下去了，犹豫再三后，说道：“广成宫不是还有工匠在绘影壁么？待完工之后再去吧。”</p>

她有些怀念昨晚一夜无梦的感觉了，甚至食髓知味，想要一直这样下去。</p>

“不行。”邵勋直接拒绝了，然后看着杏眼圆睁的羊献容，苦口婆心劝道：“皇后居于臣宅，短时间尚可，长则惹人非议。这样吧，待会操结束之后，臣便奉皇后幸广成宫。”</p>

羊献容知道他说的是实情，只能闷闷不乐地答应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