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7章 万僵朝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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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良蜷缩的身体在最后一次剧烈的抽搐后，彻底僵直不动了。渊瞳投射下的冰冷紫光笼罩着他，皮肤下那些疯狂蠕动的青紫色脉络如同耗尽能量的灯丝，迅速黯淡、平复，最终只留下大片大片灰败僵硬的死皮，覆盖在尚有余温的躯体上。后颈处那透出紫光的伤口，此刻只剩下一个焦黑的孔洞，边缘翻卷着死灰色的皮肉，再无能量被抽取。穹顶的渊瞳阵列发出低沉而稳定的嗡鸣，紫色光栅依旧冷酷地封锁着通道，只是那光芒似乎因能量源的枯竭而略微黯淡了一丝。

老兵的心沉得像一块浸透了冰水的铅。他机械地扣动扳机，短铳的轰鸣在粘稠腥臭的空气中炸开，再次将扑近的菌尸轰退数步。弹丸在它灰白坚韧的胸膛上炸开粘稠的窟窿，新生的菌丝如同蛆虫般疯狂蠕动填补。汗珠混着锈粉从他额角滑落，流进眼角，带来一阵蛰痛。每一次呼吸，锈蚀胸甲紧贴皮肉带来的冰冷刺痛都提醒着他，无论是这匣子里要命的琴弦，还是头顶那冰冷的眼睛，都站在他们的对立面。

就在他近乎麻木地再次为短铳填充弹丸时，眼角的余光瞥见了一样东西。

在吴良那只无力摊开、已经呈现死灰色的手掌前方，冰冷的甲板上，静静地躺着那枚青铜密钥——那枚约莫三寸长短、主体盘绕扭曲、顶端镶嵌流转暗紫幽光晶石的微型图腾柱。

此刻，穹顶渊瞳阵列稳定投射的紫光，如同无形的聚光灯，恰好落在了这枚密钥顶端那颗晶石上。

嗡……

那晶石内部的暗紫幽光，仿佛受到某种刺激，骤然变得明亮、活跃起来！光芒流转加速，形成一个小小的、深邃的漩涡，不再是之前那种内敛的幽暗，反而散发出一种诡异的、带着强烈吸引力的波动！

这波动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瞬间打破了生态舱内短暂的、血腥的僵持。

那些被渊瞳紫光笼罩、或因琴音余波而动作迟滞的菌尸，灰白浑浊、毫无生气的眼珠，齐刷刷地转向了同一个方向——甲板上那枚散发着诡异波动的青铜密钥！

它们喉咙里原本低沉断续的咕噜声戛然而止。一种奇异的寂静降临了，比之前的嘶吼更令人心头发毛。

距离最近的一具菌尸，之前被老兵短铳打得胸口坑坑洼洼，此刻却仿佛完全忘记了攻击的目标。它扭曲的身体微微一顿，覆盖灰白菌丝的头颅缓缓低下，浑浊的眼珠死死“盯”着那枚密钥。然后，它做出了一个让老兵头皮瞬间炸开的动作。

它那反折的、覆盖粘液和菌丝的膝盖，以一种极其僵硬、却带着某种古老仪式感的姿态，弯曲了。布满暗青色指甲的脚爪，踩在粘稠的甲板上，发出轻微的“啪嗒”声。紧接着，是另一条同样扭曲的腿。

噗通。

它跪了下去。灰白色的头颅深深低下，几乎触碰到冰冷的甲板。覆盖全身的菌丝停止了蠕动，如同凝固的冰霜。

如同点燃了第一缕火星。

噗通！噗通！噗通！

第二具，第三具……整个生态舱内，所有尚能活动的菌尸，无论之前身处何方，无论正在做什么，此刻都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引着，齐刷刷地转向青铜密钥的方向！它们扭曲的肢体以同样僵硬而诡异的姿态弯曲、跪倒！头颅深深埋下，灰白菌丝覆盖的脊背拱起，形成一片沉默而扭曲的朝拜之林。

没有嘶吼，没有攻击。只有膝盖撞击甲板的沉闷声响，此起彼伏，如同某种沉重而古老的鼓点，敲击在老兵的心脏上。浓烈的血腥味和腐朽气息中，弥漫开一种难以言喻的、非人的肃穆与狂热。三百具灰白色的、扭曲的躯体，无声地跪伏在冰冷的金属地面上，朝着那枚小小的、散发着暗紫幽光的青铜密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