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年节友情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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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麓词心录》第一百九十九章：年节友情笺

一、小年巷陌暖

腊月廿三，云麓镇的青石板路浸在蜜色夕阳里。煜明抱着一摞红彤彤的灯笼穿过小巷，竹篾骨架上的金粉\"福\"字被风拂得簌簌轻响。转角处忽闻\"喵呜\"一声，只见沈砚秋蹲在老槐树下，正给一只三花猫包扎前爪，随身的医药箱旁散落着碎瓷片。

\"又救了个小可怜？\"煜明笑着放下灯笼，从袖中取出块桂花糖糕掰碎。那猫立刻撇下砚秋，蹭着煜明裤脚发出呼噜声，尾巴卷住他脚踝时，露出后腿内侧的月牙形伤疤——正是去年冬日他们在雪地里救的那只\"雪球\"。

\"方才见它撞翻了王婶的糖罐，爪子被碎片划了。\"砚秋掏出帕子擦手，白大褂袖口沾着星点药粉，\"林墨竹呢？不是说今日来帮你挂灯笼？\"话音未落，就见少年抱着个油纸包跌跌撞撞跑来，鬓角还沾着面粉：\"先生！沈大夫！我把您教的'分层蒸糕法'改良了，加了野菊蜜...\"

三人在煜明阁的檐下支起竹梯，砚秋负责挂灯笼，煜明调浆糊，墨竹则踮脚往门框上贴春联。雪球蜷在窗台上，尾巴扫过刚蒸好的糖糕，惹得墨竹惊呼：\"小祖宗！那是要送给陈阿婆的...\"煜明望着漫天霞光里晃动的灯笼穗子，忽觉心口温热，取过案头的狼毫在宣纸上写下：\"小巷灯笼耀小年，佳人含笑展欢颜。\"

\"这'佳人'指的是谁？\"砚秋晃着手里的灯笼，金丝穗子在暮色中划出流光，\"是墨竹这小佳人，还是雪球？\"墨竹红着脸往他怀里塞了块糖糕，却不小心蹭到他衣襟上的浆糊。雪球趁机跳上砚秋肩头，爪子勾住灯笼绳，差点将刚挂好的灯笼扯落。

\"你瞧这花猫，比去年更调皮了。\"煜明笑着扶住晃动的灯笼，见墨竹正手忙脚乱地给雪球顺毛，砚秋则用手术刀小心翼翼挑开猫爪上的绳结，忽然想起词中\"花猫慵懒偎桌畔\"的句子，\"古人说'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今日方知，这烟火气里竟藏着诗心。\"

二、除夕书阁夜

除夕前夜，昱明阁的暖阁里燃着檀香。煜明正在整理《云麓词钞》，忽闻柴门被叩响，开门见一位红衣女子立在雪地里，怀中抱着个油纸包裹，发间簪着朵冻得半透的红梅。

\"清如？\"煜明惊呼出声，眼前人正是三年前赴京考学的挚友苏清如，彼时她女扮男装与他们同游云麓山，曾在松树下共读《漱玉词》。苏清如摘下风帽，鬓角凝着细雪，笑意却暖如春风：\"听说你们在写'小年佳韵'，我这'福字红妆'可算赶得上？\"

墨竹闻声捧来热酒，砚秋则从药箱里取出暖炉搁在她脚边。苏清如解开油纸，露出一轴《长安灯市图》，画中灯火璀璨处，隐约可见女子持卷而立的身影：\"在京中每逢年节，总想起云麓山的雪，便画了这幅画。\"

\"快瞧这'烟花璀璨添佳景'，\"煜明指着画中冲天的焰火，忽然看见苏清如袖口露出的伤痕——那是当年为救墨竹被马贼划伤的，\"清如在京中可曾受委屈？\"女子低头拨弄炉中炭火，火光映得她耳坠上的\"节节高\"竹纹银饰发亮：\"不过是些诗词唱和的风波，倒是想念你们的'岁寒松'了。\"

夜深时，四人围炉填词。苏清如提笔写下\"红袂佳人绽笑颜\"，墨竹望着她腕间的旧伤痕，忽然想起煜明教他的\"通感\"修辞：\"春风拂过醉心田'这句，若用来形容清如姐归来，倒比写春风更贴切。\"砚秋往每人杯中添了块冰糖，笑道：\"墨竹这比喻，倒有几分秦少游的灵秀。\"

窗外忽然传来爆竹声，煜明推开窗，见漫天烟花将雪地染成七彩。苏清如将写好的《鹧鸪天》贴在窗上，红灯与雪光交映，竟让\"福字熠熠映华年\"的字迹有了流动的光彩。雪球不知何时跳上窗台，爪子踩在未干的墨痕上，拓出几朵小小的\"梅花\"。

三、元日诗酒会

正月初一，云麓山的梅花开得正好。煜明在梅树下摆开诗酒桌，砚秋提着新酿的青梅酒，墨竹抱着一坛刚腌的糖蒜，苏清如则带来了京中名师手制的狼毫笔。

\"今日不论文墨，只叙友情。\"煜明将酒杯斟满，梅枝上的残雪落入酒中，荡起细小的涟漪，\"但有一事相求——清如的《长安灯市图》，能否补题一首词？\"

苏清如抚着画中持卷女子的衣角，目光飘向远处被白雪覆盖的云麓书院：\"当年我们在竹坞里说过，词心当如梅枝，经霜愈艳。这幅画便叫《鹧鸪天·墨笺情》如何？\"说着蘸墨写下：\"良辰此际心陶醉，且把温馨入墨笺。\"

墨竹忽然指着梅枝惊呼：几只山雀正在啄食冻梅，翅膀扑棱间洒下碎雪，落在苏清如的红衣袖上，竟似绣了几朵白梅。砚秋笑着往她杯中添酒：\"古人'踏雪寻梅'寻的是诗，我们寻的却是友情。\"

酒过三巡，苏清如从怀中取出个锦囊，里面装着各地文友寄来的诗词笺：\"京城的柳公子说，想与你们共填《岁寒三友》组诗。\"煜明展开一张洒金笺，见上面题着\"遥寄云麓诸友\"，末句\"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旁，用朱砂笔圈了又圈。

\"友情如酒，越陈越香；诗词如茶，越品越醇。\"煜明望着眼前的挚友，见砚秋正给墨竹讲解医书里的草药图谱，苏清如则在教雪球用爪子拨弄绒线球，忽然明白为何古人总爱将友情写入诗词——那些共同经历的时光，本身就是最动人的词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