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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麓词心录:第二百四十九章.灵鸟振翅处的词痕

第一章 长焦下的春山暮

云麓山的雾气总带着三分水墨意。煜明蹲在青石阶上,将长焦镜头架在三脚架上时,袖口沾了点晨露,凉丝丝地渗进棉布肌理。他身后忽然响起脚步声,伴随着一声压低的笑:“又来追那道穿谷风?”

来者是陈默,背着半旧的帆布摄影包,包带磨出了毛边,却稳稳驮着几枚镜头。两人相识于五年前的山雀摄影赛,彼时煜明捧着相机在竹林里守了三天,最终拍到戴胜鸟育雏的画面,而陈默则用一组雨中枫叶的微距作品得了并列金奖。此刻陈默将保温杯递过来,杯壁上凝着水珠:“刚煮的姜丝可乐,山风硬,驱驱寒。”

煜明接过来暖手,目光却未离开取景器。山谷间那道斜斜的光束正慢慢爬升,掠过西侧岩壁时,恰好照亮了一簇初开的野杜鹃。“你看那抹红,”他轻声道,“像不像《清平乐》里写的‘长焦轻举,美景寻千缕’?昨儿夜里忽然来了灵感,填了首小令。”

陈默凑过去看,镜头里的杜鹃花瓣边缘泛着金红,被晨露浸得透亮。“‘专注凝眸心自许,捕捉瞬间妙趣’——”他低声念出后半阕,忽然笑了,“上次在鹰嘴崖,你为了拍云海日出,差点被风刮下山去,可不就是‘寒风难阻情长,山川皆入心房’?”

山风卷着松涛声涌过来,煜明按下快门的手指顿了顿。去年冬日在鹰嘴崖,雪粒子打得人睁不开眼,他为了等云散的刹那,在崖边守了两个时辰,陈默就抱着背包坐在他身后,用自己的身体替他挡住半边风。此刻回忆起那场景,保温杯的暖意似乎从掌心漫到了心口。

“你瞧,”陈默忽然指向山谷深处,“那道光束移到枫树上了。”

煜明重新聚焦,镜头里的枫树叶被光穿透,脉络清晰如细密的金线。他想起昨夜填词时的心境,指尖在相机拨盘上轻轻转动:“‘摄影之欢无尽,留存岁月华章’——每次按下快门,都觉得是在跟时光讨价还价,想把这刹那的光色偷来,藏进相簿里。”

陈默没说话,只是从包里拿出笔记本,翻到夹着红叶标本的那页。“上周你拍的那组‘山林摄趣’,我试着和了首《西江月》。”他将本子递过来,字迹苍劲——

“岩上相机轻架,丛中花朵初开。山林幽处独徘徊,摄影痴人自在。”

煜明读着,眼前忽然浮现出半月前在野樱谷的情景。那时陈默为了拍一株斜生在溪涧上的野樱,趴在湿滑的岩石上半个时辰,裤脚全被溪水浸透,却笑得像个孩子。“‘紫蕊含香风送,苍岩映日霞裁’——你倒是把那株龙胆花写活了。”他指着下阕笑道,“不过‘尽把风光入袋’说得太实,倒不如改成‘收尽烟霞入怀’更有韵致。”

陈默眼睛一亮,立刻拿起笔修改,墨点落在纸页上,像极了镜头里飞溅的露珠。远处传来画眉的啼啭,两人同时望向声源处,目光在半空中相遇,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默契。这种无需多言的懂得,恰似镜头与光影的咬合,严丝合缝,自成韵律。

第二章 灵鸟振翅处的词痕

惊蛰过后,云麓山的草甸醒得格外热闹。煜明跪在露水未干的草地上,镜头追着一只棕背伯劳。那鸟正衔着枚野莓,紫黑的浆果在喙间晃悠,尾羽上的白斑在晨光里明明灭灭。

“小心别踩了碎米荠。”陈默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手里提着个藤编小筐,筐底铺着青苔,“刚在那边松林发现了几株野生兰花,根系都带着原土,等会儿栽到你工作室的窗台下。”

煜明“嗯”了一声,食指悬在快门键上。伯劳忽然振翅,尾羽划过半空时,他清晰地听见羽翼破风的轻响。“快看!”他低呼,陈默立刻凑过来,两人的肩膀轻轻撞在一起。取景器里,伯劳的紫褐色尾羽正展开成扇形,银色的初级飞羽在阳光下泛着冷光,红喙微张,仿佛要衔住一缕春风。

“这场景,倒像是为你那首《清平乐》量身定做的。”陈默轻声道,“‘绿坪轻舞,灵鸟翩然处。紫尾银翎风暗度,红喙衔来春语’——你说,鸟儿振翅时,是不是也在写一首关于自由的词?”

煜明缓缓放下相机,脖颈间的快门线随着动作晃了晃。他想起上个月在湿地拍白鹭,那只幼鸟初次试飞时,翅膀拍打着水面,溅起的水花在逆光里成了碎钻。当时陈默蹲在浅滩里,裤腿卷得高低不齐,却举着手机录下了全过程,后来剪进了他们共同制作的《云麓飞羽》纪录片里。

“前几日填《灵鸟振翅》,”他从摄影马甲的口袋里摸出张便签,上面是用铅笔写的词稿,“后半阕总觉得欠点火候——‘振翅欲上云霄,身姿俊逸逍遥。草木皆承欢悦,自然妙韵难描’。你说,‘妙韵’换成‘清韵’如何?”

陈默接过便签,指尖拂过铅笔痕。草甸上的风带着蒲公英的绒毛掠过,他忽然指着不远处的枫香树:“你看那片叶子,被虫蛀出的孔洞像不像词牌的平仄符号?自然万物,本就是天地填的词,我们不过是用镜头当笔,试着临摹罢了。”

话音未落,那只伯劳忽然俯冲下来,掠过他们脚边时,尾羽扫到了陈默筐里的青苔。两人同时低笑,惊起了草叶上的露珠。煜明重新举起相机,这次没有急着按快门,而是看着伯劳在枝头跳跃,红喙啄食野莓的样子,忽然明白陈默说的“临摹”之意——真正的妙韵,从来不在词藻间,而在生灵与自然对话的刹那。

“上次你拍的那组‘飞鸟惊春’,”陈默忽然说起另一张照片,“蓝羽红喙的小鸟掠过木墩,尾羽划开晨雾的样子,倒让我想起李清照的‘惊起一滩鸥鹭’。不过你这画面更灵动,像是把春天剪成了碎片,让鸟儿衔着飞。”

煜明打开相机回放,屏幕上的小鸟正振翅腾空,蓝色的翼尖划破绿色的草甸背景,尾羽托出一道模糊的银辉。“当时就觉得这景象该配首《如梦令》,”他调出手机里的词稿,“‘蓝羽红喙轻舞,绿甸木墩相顾。振翅破春空,尾羽剪开迷雾。飞渡,飞渡,惊起彩光无数’——你说,这‘彩光’是露水还是阳光?”

陈默凑近看屏幕,阳光落在他发梢,镀上一层浅金。“是两者都是,”他忽然伸手,指尖在屏幕上轻轻划过,“就像我们拍的照片,既是光的印记,也是心的倒影。”

草甸深处传来啄木鸟笃笃的叩击声,像极了词牌的节拍。煜明将便签纸小心折好,放进贴身的口袋,那里还躺着一张两人在雪山垭口的合影,背后是万年不化的冰川,而他们笑得像两朵晒足了太阳的格桑花。

第三章 镜头与诗行的经纬

谷雨那日,云麓山的溪水涨了。煜明蹲在石板桥上,镜头对着下游的浅滩。那里有几只白鹡鸰在跳房子般啄食,尾羽随着动作一翘一翘,像极了五线谱上跳动的音符。

“带了新煮的艾草青团。”陈默的声音从桥那头传来,手里提着个竹编食盒,盒盖缝隙里透出淡淡的草木香。他在煜明身边坐下,将食盒放在桥栏上,“刚在竹林看见只戴胜,冠羽立起来时像把折扇,可惜没来得及架相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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