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疏勒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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汾水下游·无名渔村
寒意像无数根冰冷的针,扎进骨髓深处。王思礼猛地睁开眼,视线里一片模糊的昏黄。摇曳的油灯火苗在低矮的茅草屋顶上投下晃动的影子,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烈的、混合着鱼腥、草药和柴火烟气的古怪味道。
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冰碴刮擦肺腑的剧痛,喉咙里火烧火燎。左肩窝那处箭伤的位置,虽然被粗布条紧紧裹着,依旧一跳一跳地胀痛。他想动,却发现全身的骨头都像散了架,僵硬得不听使唤。
“唔…” 一声痛苦的呻吟不受控制地从干裂的嘴唇里溢出。
“呀!醒了!阿爹!他醒了!” 一个清脆又带着惊喜的女声响起。
脚步声靠近,一张被河风吹得有些粗糙、却难掩清秀的脸庞凑了过来,眼睛亮晶晶的,带着渔家姑娘特有的爽利和好奇。她身后跟着一个佝偻着背、满脸皱纹、皮肤黝黑如古铜的老渔夫,手里还端着一个热气腾腾、气味刺鼻的粗陶碗。
“将军,您可算醒了!” 老渔夫的声音沙哑,带着浓重的河东口音,“俺们爷俩在河湾子破冰下网,眼瞅着上游漂下来一大块冰坨子,里头裹着个人影!捞上来一看,好家伙!一身冰壳子,胸口还有热气儿!这大冷天的,不是命硬,早喂了河龙王了!”
王思礼的思绪如同冻僵的河水,缓慢地流动。雀鼠谷风雪…翻越山脊…火烧沁水仓…汾水冰河…冲天大火…史思明疯狂的箭雨…冰面崩塌…刺骨的冰水…无边的黑暗…
史思明!
这个名字如同烧红的烙铁,瞬间烫醒了王思礼昏沉的神智!他猛地想撑起身子,却牵动全身伤口,痛得眼前发黑,重重跌回冰冷的土炕上。
“将军!别动!您伤得重!” 渔家姑娘惊呼,赶紧按住他。
“史…史思明…” 王思礼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每吐一个字都像在拉锯,“…叛军…粮…烧了没…?”
“烧了!烧得可旺了!” 老渔夫脸上露出解气的神色,把手里那碗气味冲鼻的褐色汤汁递过来,“上游飘下来的烧焦木头、破布烂麻,还有…咳…好些天了!那火光照得半边天都红了!叛军?哼,听说史思明那老狗在河对岸气得跳脚,还摔下马,差点淹死在冰窟窿里!报应!活该!”
烧了!史思明摔了!
一股巨大的、夹杂着痛快的暖流瞬间冲散了王思礼身上的寒意和剧痛!他咧开嘴,想笑,却扯动了脸上的冻伤,嘶嘶抽着冷气。值了!这三万兄弟在雀鼠谷风雪里搏命,他王思礼在冰河里滚一遭,值了!
“将军,快!把这碗‘辣汤’喝了!” 渔家姑娘阿萝不由分说,舀起一勺滚烫的、辛辣刺鼻的汤汁就往王思礼嘴边送,“阿爹用老姜、花椒、烧刀子熬的!驱寒!活血脉!再重的寒气也能给你逼出来!”
那汤汁一入口,如同吞下了一团燃烧的炭火!辛辣狂暴的热流瞬间从喉咙炸开,直冲头顶,呛得王思礼剧烈地咳嗽起来,眼泪鼻涕横流,感觉整个肺管子都要被烧穿了!
“咳!咳咳咳…这…这是啥…咳咳…” 王思礼咳得撕心裂肺,感觉半条命都要咳出去了。
“咽下去!将军!必须咽下去!” 阿萝却异常坚持,眼神里透着渔家儿女的倔强,“您肺里呛了冰水,寒气入骨!不用这猛药,落下病根,这辈子就废了!快!趁热!”
看着少女眼中不容置疑的坚持,感受着那碗“毒药”带来的、几乎要将他融化的狂暴热量,王思礼把心一横!他娘的,死都死过一回了,还怕一碗汤?!他猛地张嘴,任由阿萝将那一勺勺滚烫辛辣的汤汁灌进喉咙!
“咕咚!咕咚!” 他强迫自己吞咽!每一次吞咽都伴随着剧烈的咳嗽和火烧火燎的剧痛!汗水如同小溪般瞬间从额头、脖颈、后背涌出,浸透了粗布单衣!一股股强烈的暖流,如同狂暴的野马,在他冰冷的四肢百骸中奔腾冲撞!僵硬的关节发出细微的咔吧声,冻得麻木的肢体开始恢复知觉,带来针刺般的麻痒和酸痛!
一碗“辣汤”灌完,王思礼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浑身湿透,剧烈地喘息着,脸上却奇迹般地恢复了一丝血色。虽然依旧虚弱不堪,但那股萦绕不散的、来自幽冥的寒意,似乎真的被这碗霸道的汤药驱散了不少。
“好…好霸道的汤…” 王思礼喘着粗气,心有余悸。
“嘿嘿,祖传的方子,专治落水冻伤!” 老渔夫咧开嘴笑了,露出缺了门牙的豁口,“将军您命大,阎王爷不收!好好歇着,等养好了伤…”
王思礼却挣扎着,再次试图坐起,目光灼灼:“老丈…阿萝姑娘…救命之恩,王思礼永世不忘!但现在…不行!苏大帅在河东苦战!史思明那老狗还没死!我不能躺在这里!告诉我…这里离雀鼠谷…还有多远?有没有…能走的路?”
汾水上游·史思明大营
帅帐内,炭火烧得噼啪作响,却驱不散那股压抑到极点的阴冷。浓烈的药味混杂着血腥气弥漫。史思明脸色灰败地半躺在铺着厚厚熊皮的胡床上,腰腹间缠着厚厚的麻布夹板,每一次轻微的移动都让他疼得龇牙咧嘴,额角渗出冷汗。雀鼠谷风雪火攻的挫败,沁水仓被焚的肉痛,特别是冰河之上被王思礼当众羞辱、最后还狼狈坠马的奇耻大辱,如同毒蛇般噬咬着他的心。
“废物!一群废物!” 他抓起手边一个鎏金酒杯,狠狠砸在跪在帐中的斥候队长头上!酒杯碎裂,殷红的葡萄酒混着鲜血从斥候队长额头淌下,那人却动也不敢动。
“三天了!整整三天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王思礼那狗崽子难道真被河龙王招去当女婿了?!给老子找!继续找!沿河两岸!所有渔村!所有能藏人的山洞!给老子一寸寸地搜!挖地三尺也要把他给老子刨出来!活要见人!死…老子要鞭尸三百!挫骨扬灰!”
“大帅息怒…息怒啊…” 一名幕僚硬着头皮劝道,“王思礼就算没死,冰河那一下也够他受的,不死也废了!当务之急是粮草…沁水仓的粮草被焚,田承嗣那边虽然还在征缴,但杯水车薪…军中存粮…最多只够十日了!还有…拔野古和回纥那边…”
“闭嘴!” 史思明暴怒地打断,眼中凶光闪烁,“粮草!粮草!老子不知道粮草重要吗?!田承嗣那老狐狸,刮地皮的本事都喂狗了?!催!给老子再催!告诉他,十日之内,筹不到足够粮草,老子就带兵回河东,亲自去他营里‘借粮’!”
他喘着粗气,腰间的疼痛让他更加烦躁:“拔野古…回纥…哼!阿史那敏那疯婆娘,脑子里只有她爹的坟!移地健那小子,毛都没长齐,也敢跟老子玩心眼!只要老子手里还有兵!他们就得乖乖当老子的刀!” 话虽如此,但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还是爬上了史思明的眉梢。沁水仓被焚的消息肯定瞒不住,那帮胡虏,最是势利…
就在这时!
“报——!!!” 一名亲兵连滚爬爬冲进大帐,脸色煞白,“大帅!不好了!西…西边!苏…苏定方的大军动了!”
“什么?!” 史思明猛地挺直身体,剧痛让他眼前一黑,差点栽倒,他死死抓住胡床边缘,“苏定方?他想干什么?强攻老子大营?他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不…不是强攻!” 亲兵声音带着惊恐,“是…是水军!苏定方把雀鼠谷缴获的、还有临时征调的数百条大小船只,全…全装满了柴草!浇了猛火油!正…正顺流而下!朝着…朝着咱们架在汾水上的浮桥…冲过来了!”
“火船?!” 史思明脑中“嗡”的一声!瞬间明白了苏定方的狠毒用心!他赖以连接两岸、输送兵力和粮草的生命线——浮桥!
“快!传令!弓弩手!给我射!射沉那些船!快——!”
然而,太晚了!
汾水河面上,数百条大小船只,如同点燃的火龙,在湍急水流的推动下,借着风势,正以惊人的速度顺流而下!船体上堆满了浸透猛火油的干柴枯草,熊熊烈焰冲天而起,浓烟滚滚,将半条汾水都映照得一片通红!船头船尾,还绑着用粗大原木削尖的撞角!
“放箭——!放火箭——!” 浮桥两岸的叛军弓弩手惊恐地嘶吼着,箭矢如同飞蝗般射向火船!但效果微乎其微!火箭射中燃烧的船体,不过是火上浇油!普通的箭矢更是被火焰吞没!偶尔有船只被射中要害,在河心打横、倾覆,反而阻断了水流,让后续的火船更加集中地冲向目标!
“轰隆——!!!”
第一条装满烈焰和死亡的火船,带着雷霆万钧之势,狠狠撞上了浮桥的桥墩!巨大的撞击力让整座浮桥都剧烈地摇晃起来!船体瞬间碎裂,燃烧的猛火油如同岩浆般泼溅在木质桥面上!大火瞬间蔓延!
紧接着!第二条!第三条!更多的火船如同疯狂的复仇火鸟,前赴后继地撞了上来!
“咔嚓!轰隆!噼啪!”
巨大的撞击声、木料断裂声、火焰爆燃声连成一片!坚固的浮桥在火海和巨力的双重摧残下,发出痛苦的呻吟!桥面木板被点燃,粗大的缆绳在火焰中崩断!连接两岸的浮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大火吞噬、肢解!
“桥…桥要塌了!快跑啊——!” 浮桥上的叛军士兵发出绝望的哭嚎,如同下饺子般纷纷跳入冰冷刺骨的河水中!两岸的叛军大营一片大乱!
“苏——定——方——!!!” 史思明在帅帐中发出撕心裂肺的咆哮,眼睁睁看着自己最后一条生命线在火海中化为乌有!一股腥甜猛地涌上喉咙,他“哇”地喷出一口鲜血,眼前一黑,重重栽倒在胡床上!
汾水滔滔,烈焰熊熊。苏定方伫立在南岸高地,冷冷地注视着对岸叛军营盘的混乱。火光照亮了他布满风霜的脸,也照亮了他眼中冰冷的杀意。史思明的浮桥断了,他通往潼关侧后的路,也堵死了大半!接下来…就该是关门打狗了!
**疏勒城西·决死沙场
风沙呜咽,卷起地上的浮尘,抽打在脸上生疼。铅灰色的天幕下,一片被十万大食军阵围出来的巨大圆形空地,如同斗兽场般死寂。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骆驼的膻气和一种异族军队特有的、带着侵略性的喧嚣。
空地中央,两具尸体以极其惨烈的方式倒伏着。一具属于大食军中有名的勇士“铁塔”哈桑,他庞大的身躯几乎被从中劈开,沉重的链枷掉落在手边,那双铜铃般的眼睛兀自圆睁着,凝固着临死前的惊愕与难以置信。另一具则属于以速度诡谲着称的弯刀手萨利赫,他被一柄巨大的陌刀连人带刀钉死在地上,心口处一个恐怖的血洞,早已气绝。
鲜血,在干燥的沙土地上洇开大片大片的暗红,迅速被贪婪的沙砾吸吮。
疏勒城头,爆发出压抑到极致后猛然喷发的、震天动地的怒吼!仅存的唐军士卒和疏勒百姓,用尽全身力气拍打着残破的城墙和手中的武器,发出野兽般的咆哮!那面早已残破不堪的唐字战旗,在城楼最高处,迎着风沙,猎猎狂舞!
鲁炅拄着他那柄巨大、沉重、刃口已布满豁口和卷刃、甚至微微弯曲的陌刀,如同血池地狱中爬出的魔神,站在决斗场的中央!他浑身浴血,那身破烂的明光铠上布满了刀痕和撞击的凹痕,左肩被链枷擦过的地方血肉模糊,深可见骨。左眼蒙着的布带早已被血浸透,粘在狰狞的眼窝上。露出的右眼,却燃烧着一种近乎非人的、令人心悸的疯狂火焰!他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血腥气,胸膛如同破旧的风箱般起伏。
连斩两员大食猛将!用的都是以命搏命的打法!他的体力已近枯竭,鲜血的流失带来阵阵眩晕。但他不能倒!他的背后,是摇摇欲坠的疏勒城!是城中无数双绝望中燃起一丝微光的眼睛!
大食军阵,一片死寂。十万双眼睛,带着震惊、愤怒、恐惧,死死盯着场中那个如同浴血修罗般的独眼唐将。哈桑的巨力!萨利赫的诡速!竟然都倒在了这个看似摇摇欲坠的敌人刀下!那柄巨大的、染血的陌刀,此刻在所有人眼中,如同死神的镰刀!
帅旗下,阿布·穆斯林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精心挑选的两员悍将,本想以雷霆之势碾碎这个狂妄的唐将,挽回自己因接受挑战而可能受损的威望。结果,却成了对方刀下亡魂,反而极大地提振了疏勒守军那垂死的士气!他感觉自己的脸,被这个独眼疯子狠狠抽了两记响亮的耳光!
“还有谁——?!!” 鲁炅猛地扬起陌刀,刀尖直指大食帅旗的方向,发出撕裂长空的咆哮!嘶哑的声音在空旷的决斗场上回荡,带着无尽的轻蔑与挑衅!
“…堂堂大食呼罗珊总督!十万大军的统帅!”
“…麾下…难道尽是这等…土鸡瓦狗吗?!!”
“…阿布·穆斯林——!!”
“…可敢…亲自下场——?!!”
“…取某…项上人头——?!!”
这赤裸裸的、如同鞭子般抽在脸上的挑衅,让整个大食军阵瞬间沸腾!愤怒的咆哮如同海啸般响起!
“杀了他!”
“撕碎这个异教徒!”
“总督大人!让我去!”
将领们群情激愤,纷纷请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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