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拂菻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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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太极宫·集贤殿
平日里存放典籍、供翰林学士修书撰史的集贤殿,此刻气氛肃穆得如同庙堂。沉重的紫檀木案几上,摊满了各式各样的图籍:有绢帛绘制的《海内华夷图》,有竹简穿成的《异物志》,有羊皮卷上绘制的、线条粗犷模糊的《西域诸国图》,甚至还有几卷明显带着异域风格、用不知名颜料绘制、标注着扭曲蝌蚪文的航海草图,据说是早年海商从大食人手中重金购得。空气里弥漫着陈年纸张、墨香和羊皮膻味混合的独特气息。
李琰端坐主位,面色沉静,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胸前温热的玉璧。下首,司天台监正周元朗、将作监大匠阎立德、秘书省首席校书郎郑玄清,以及几位皓首穷经的老博士,正襟危坐,额角都微微见汗。陛下深夜急召,摊开这许多尘封的、甚至来源可疑的海图,追问那远在天涯海角的“金山”巨岛和拂菻人的踪迹,实在让他们这些埋首故纸堆的学究倍感压力。
“诸位爱卿,”李琰的声音打破了沉寂,目光扫过案上那堆“宝藏”,“朕心有所惑,关乎海疆万里之外。前日明州急报,南海巨岛‘金山’之上,竟有卷发深目、悬双头鹰旗之异族出没,疑为拂菻(拜占庭)之军。朕翻阅内库所藏,所得寥寥。尔等司职天文地理、图籍校勘、器物营造,可知这‘金山’岛,除却传言中遍地金沙,还有何特异之处?拂菻人万里迢迢,跨重洋而至,所图为何?总不会只为那几粒金沙吧?”
司天台监正周元朗率先开口,他须发皆白,声音带着星象观测者的缥缈:“陛下容禀。臣观星象分野,南海极南之地,确有大片未知之陆,其星野混沌,气象迥异中原。《淮南子·坠形训》有载,‘南方曰大暑,其地多火’,或指其酷热。前朝僧侣法显所着《佛国记》中,亦提及自狮子国(斯里兰卡)乘商船东归时,曾遇飓风,漂流至一‘耶婆提’巨岛,其民‘裸形黑身’,或与‘金山’土人相类。然拂菻人…其国远在极西泰西之地,按常理,其船纵能远航,亦不应绕过天竺、三佛齐,直抵金山之东岸…除非…” 他犹豫了一下,“除非其船队自极西之地启程,向西…向西航行,绕过大地尽头,复折向东而至?此乃惊世骇俗之想,近乎…近乎《山海经》所载‘大瀛海环之’的荒诞了。” 他的意思是,拜占庭人可能是从大西洋向西航行,绕过了美洲,横渡太平洋抵达澳洲,这在当时是不可思议的。
秘书省校书郎郑玄清连忙接话,他是个务实的老学究:“周监正所言‘向西绕行’太过渺茫。臣等校阅秘书省所藏前代海图及波斯、大食商贾献上的零散图卷,发现关于此‘金山’巨岛,除金沙外,另有三处特异记载,或可解拂菻人之惑!”
他小心地展开一卷明显被虫蛀过的泛黄海图,指着巨岛东北部一处被朱砂圈出的区域:“其一,此岛东北沿岸,盛产一种巨蚌,其壳内孕育之珠,大如雀卵,光华夺目,世所罕见!其价值,百倍于寻常南海珍珠!拂菻贵族妇人,最喜此等奇珍!”
他又指向岛屿中部一片画着扭曲山脉和烟囱状山峰的区域:“其二,此地多‘火焰山’,其山非火,然地热蒸腾,有硫磺之气冲天,终年不散!更奇者,山中涌出之泉,其水滚烫,可烹牛羊!硫磺乃制火药、医药之紧要物,地热之能,亦为奇观!拂菻人精于工巧,或为此而来!”
最后,他的手指点向岛屿东南沿海一片广袤区域,那里画着成片波浪状的线条:“其三,此地草木之盛,冠绝寰宇!有一种奇树,其叶如刀,四季常青,其木坚逾铁石,耐水火虫蛀!更生有一种巨兽,其形怪异,非驼非马,腹有皮囊可育幼崽!此地土壤肥沃,若得开垦,必为膏腴之地!拂菻人国中耕地有限,或有拓土殖民之野心!”
阎立德听到“木坚逾铁石”、“耐水火虫蛀”,浑浊的老眼顿时亮了,忍不住插嘴:“若真有此等神木,用于造船,其坚牢耐久,远胜寻常楠木、樟木!陛下之‘镇海级’巨舰,若以此木为龙骨、船板,必能纵横四海,无惧风浪礁石!”
李琰静静听着,手指在玉璧上无意识地画着圈。珍珠、硫磺地热、神木、沃土…拂菻人的目标显然不只是金沙,而是将整个“金山”岛视为一个资源宝库和潜在的殖民地!他们的野心,触角竟伸得如此之长!
“至于陛下所询玉璧…” 周元朗再次开口,语气更加谨慎,带着面对未知的敬畏,“臣等反复参详陛下所述之‘温热’与‘微弱趋向’,结合堪舆古籍《青囊海角经》残篇所载‘天地有灵脉,蕴奇珍,通人心’之说…大胆揣测,陛下此璧,或非人间凡物,乃上古天地灵脉所钟之‘地脉灵玉’碎片所化!”
他见李琰并无不悦之色,才继续道:“此等灵玉,生于地脉汇聚、钟灵毓秀之地,或伴生于旷世奇珍矿脉之侧。其性通灵,能微弱感应同源之地脉或奇珍之气息。陛下于金山岛消息传来时感应增强,或正因那岛上,蕴藏着与此璧同源,或至少性质相近的磅礴地脉之力或旷世奇珍!此非神怪,实乃天地造化之奇,以微不可察之‘气’相连,唯陛下身怀此璧,心神澄澈时方能偶有感应,如观星者见微光而知星宿。”
李琰心中豁然开朗!这个解释,巧妙地将玉璧的感应归结于“地脉”或“奇珍”的物理性“气”的微弱共鸣,而非玄幻的神力。它符合古代自然哲学的认知框架,也为自己利用这感应提供了“合理”的依据!金山岛上,必然藏着与玉璧同源,或者至少能引发其感应的巨大秘密!拂菻人的出现,让这场争夺陡然升级!
“善!”李琰抚掌,眼中精光灼灼,“周爱卿之言,拨云见日!阎大匠,神木之事,记下了!郑校书,将关于金山岛特异之处的记载,誊抄清晰,连同这些海图,一并封存,朕要细览!传旨工部及将作监,待‘镇海级’龙骨铺设,优先选用金山神木!不惜代价!” 他心中已然将“金山”岛,视为囊中之物!拂菻人?那要看他们有没有本事从大唐的虎口中夺食了!
恶鬼屿·幽冥水道入口
浓得化不开的灰白色海雾,如同巨大的尸衣,将一片犬牙交错的黑色礁石群笼罩得严严实实。海水在这里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墨绿色,流速极快,打着旋涡,发出沉闷的呜咽,仿佛水下潜伏着无数择人而噬的恶鬼。几条被俘获、经过加固的海盗舢板,如同幽灵船般静静地漂浮在雾霭边缘。每条舢板上,都蹲伏着十名靖海营精锐,人人身披玄色龙鳞水战甲,脸上涂抹着防水的黑泥,只露出一双双锐利如鹰隼的眼睛,手中紧握着上好弦的臂张弩和分水破浪的横刀、短矛。
秦川蹲在为首舢板的船头,手中摊开一张刚刚由俘虏“水鬼头目”在酷刑和重赏双重压力下、结合百骑司零碎情报拼凑出来的“幽冥水道”草图。草图上用炭笔歪歪扭扭地标注着暗礁的位置、水流的走向、以及几处关键的哨卡。
“都听清了!”秦川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钢铁般的意志,“水道狭窄,暗礁密布,水流诡异,大船根本进不来!这是陈枭老贼最大的依仗!但今天,老子就要用他的船,捅进他的屁眼!”
他指着草图:“第一道鬼门关,就是前面那片‘乱牙礁’!水下全是刀锋一样的暗礁,水流乱得跟开了锅似的!按图上的标记走‘之’字形,桨手听鼓点,慢!稳!眼睛都给老子放亮点!过了乱牙礁,水流会推着我们走一段,前面就是‘水鬼哨’!两个了望洞,藏在水线以上的礁石缝里!必须在靠近前无声解决!”
他看向身旁两个身材精瘦、背负特殊装备的靖海营好手:“‘水蜘蛛’,看你们的了!用‘飞梭’上去,弩箭封喉,不准见血落水惊动鱼群!明白?”
“明白!”两人低声应道,眼中闪烁着猎豹般的冷光。
“解决哨卡,顺着水流加速,直扑‘龙王窟’的后门水道!”秦川眼中寒芒一闪,“陈枭老贼肯定以为我们还在外面转悠!打他个措手不及!接舷之后,三人一组,先清甲板,再压船舱!遇抵抗,格杀勿论!首要目标,陈枭的脑袋!死活都要!”
“得令!”低沉而整齐的回应在几条舢板上响起,杀气凝如实质。
秦川深吸一口带着咸腥和铁锈味的雾气,猛地一挥手:“下桨!入幽冥!”
几条舢板如同离弦之箭,悄无声息地滑入浓雾笼罩的墨绿色水域。桨叶入水,只带起微不可察的涟漪。眼前的景象瞬间被翻滚的灰白吞噬,只有水流冲击船体的呜咽和桨手粗重压抑的呼吸声。根据草图指引,桨手们小心翼翼地操控着舢板,在嶙峋的礁石缝隙间穿行。好几次,锋利的礁石几乎贴着船板擦过,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浑浊的水下,巨大的黑影若隐若现,湍急的乱流拉扯着船身,稍有不慎便是船毁人亡!
突然,左前方一条舢板猛地一晃!
“小心!暗涌!”有人低呼。
只见一股强大的暗流如同无形的巨手,猛地将那舢板推向右侧一片如同巨兽獠牙般突出的礁石群!眼看就要撞上!
千钧一发之际,舢板上的桨手齐声低吼,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数支长桨同时插入水中,死死顶住暗流的推力!船身险之又险地贴着礁石滑过,溅起大片水花。
秦川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直到那条舢板稳住,才缓缓呼出一口气。他抬头望向雾霭深处,隐约可见前方高耸的礁石壁上,似乎有两个不起眼的凹陷。水鬼哨!
两条“水蜘蛛”的身影如同壁虎般,借助飞梭绳索和礁石的缝隙,悄无声息地向上攀爬。片刻后,两声极其轻微、如同夜枭振翅般的“噗噗”声从上方传来。秦川知道,哨卡解决了。
“加速!”秦川低喝。
舢板顺着陡然加快的水流,如同脱缰的野马,猛地冲过一片相对开阔的水域。浓雾似乎变薄了一些,前方赫然出现一个巨大的、如同巨兽咽喉般的幽深洞口!洞口两旁怪石嶙峋,隐约可见人工开凿的栈道和腐朽的木桩。这里就是“龙王窟”的后门!
“敌袭!唐狗从后门进来了!”洞窟深处,终于响起了海盗凄厉的、变了调的警报声!但已经太迟了!
几条舢板如同嗜血的鲨鱼,狠狠撞上洞口的栈道!靖海营士兵如同黑色的潮水,呐喊着跃上栈道!弩箭如同飞蝗般射向仓促迎来的海盗,横刀在昏暗的火把光下划出道道死亡的寒芒!龙鳞甲硬抗着海盗慌乱劈砍的刀锋,发出叮当脆响,火星四溅!
“陈枭老狗!滚出来受死!”秦川一马当先,靖海剑劈开一个海盗的头颅,怒吼声响彻洞窟!血腥的接舷战,在“龙王窟”的心脏地带,轰然爆发!
撒马尔罕·圣火军大营
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纳斯尔脸色铁青地坐在主位上,手指死死捏着酒杯,指节发白。下首的将领们个个面带疲惫和焦虑,阿尔达希尔则眼神闪烁,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高仙芝一身风尘仆仆的明光铠,大马金刀地坐在客位,神色平静,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查拉维公主坐在他侧后方,紫色武士服纤尘不染,面色沉静如水,只有那双深紫色的眼眸,扫过在场众人时,带着洞悉一切的光芒。
“大祭司,”高仙芝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带着战场磨砺出的金石之音,“扎伊德围城已逾两月,攻势一日弱过一日。我军斥候探得确切消息,其后方粮道屡遭我游骑袭扰,军中已现缺粮之象,马匹倒毙甚多,士兵怨声载道!其军心浮动,已成强弩之末!”
他站起身,走到简陋的沙盘前,手指重重一点城外大食军主营位置:“反观我军!撒马尔罕军民同仇敌忾,在公主殿下鼓舞下,士气可用!我五千安西精骑养精蓄锐,战意高昂!城内圣火军主力虽疲,然筋骨犹在!此刻,正是内外夹击,一举击溃扎伊德,解撒马尔罕之围,重创大食东征军气焰的最佳时机!若再拖延,待其国内援兵或粮草运至,恐错失良机,前功尽弃!”
查拉维适时开口,声音清越而充满说服力:“大祭司阁下,高将军所言极是。波斯复国义勇军虽初建,亦有三千敢战之士,愿为先锋!城内粟特行会,愿倾尽所储粮草、药品,犒劳三军!此战若胜,大祭司便是拯救撒马尔罕、拯救河中的第一功臣!萨珊王室与河中万民,永感大恩!大唐皇帝陛下,亦必不吝厚赐!”
她的话语,将个人声望、物资支持、未来政治回报巧妙地捆绑在纳斯尔身上,描绘出一幅辉煌的胜利图景。
营帐内一片死寂。将领们的目光都聚焦在纳斯尔身上,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反击?他们被大食人压着打了两个月,死伤惨重,早已憋了一肚子窝囊火!高仙芝带来的消息和查拉维描绘的胜利前景,如同火星掉进了干柴堆!
“大祭司!”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圣火军悍将猛地站起来,他是守城战中损失最惨重的一部将领,“弟兄们受够了!与其窝在城里等死,不如跟唐军兄弟杀出去,剁了扎伊德那狗贼!我们愿打头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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