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白墙坍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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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钧一发！

一道身影如同鬼魅般横移！速度并不快，甚至带着脱力后的虚浮，但角度和时机却精准得如同演练过千百遍！

是林逾白！

他似乎完全无视了眼前能量剧烈波动、正处于短暂僵直状态的“矩”，也并非出于任何保护同伴的动机。他的动作纯粹而直接——如同在混乱的“疗养中心”走廊，推开一个挡路的、发出噪音的障碍物。

他握着戒尺的手甚至没有抬起，只是用身体，极其自然地、带着一种近乎本能的流畅感，侧身撞在了被禁锢在半空的苏蝉身上！

“嘭！”

力量不大，却足以改变苏蝉被禁锢的、僵直的身体重心！

苏蝉的身体被撞得向侧面平移了半尺！

就在她身体移开的瞬间——

“嗤——！”

那枚带着灼热死亡气息的扭曲金属块，擦着她的肩胛骨边缘狠狠砸落！锋利的边缘撕裂了她紧身皮衣的肩部，带起一溜血珠和焦糊的布屑！最终重重地砸在冰冷的金属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巨响，火星四溅！

剧痛和灼烧感让苏蝉闷哼一声，但更让她惊骇的是——就在那金属块擦过她身体的瞬间，施加在她身上的、那如同万载寒冰般的规则禁锢力场，竟然……出现了一丝极其短暂、极其细微的松动！

禁锢……松动了？！

是那金属块撞击干扰了“矩”维持的力量？还是林逾白那看似随意的一撞蕴含了什么？

生死一线间的本能超越了思考！苏蝉眼中爆发出绝境求生的狠厉光芒！就在禁锢力场出现松动的万分之一秒内，她全身肌肉在不可能的情况下爆发出极限的潜能！身体如同被压缩到极致的弹簧，猛地向下蜷缩、翻滚！

“滋啦——！”

如同撕裂一层坚韧的透明薄膜！那股禁锢她的规则力量被强行挣脱！虽然代价是肩胛骨传来撕裂般的剧痛和被灼伤的皮肉焦糊味，但她成功了！

苏蝉的身影如同脱兔，落地瞬间毫不停留，一个狼狈却迅捷的翻滚，直接扑到了昏迷的石磊身边！她甚至来不及查看石磊的伤势，反手拔出插在腿侧的备用匕首（之前被禁锢时主匕首已脱手），身体紧绷，挡在石磊和林逾白之前，匕首横在胸前，染血的肩头微微起伏，眼神如同受伤的孤狼，死死盯着能量波动尚未平复的“矩”！虽然知道是螳臂当车，但这是她唯一能做的！

而林逾白，在撞开苏蝉后，身体因为脱力和撞击的反作用力，踉跄着后退了两步，正好靠在了冰冷的金属墙壁上。他微微喘息着，脸色苍白如纸，握着戒尺的手无力地垂下，尺尖点地。他似乎完全没有在意刚才自己做了什么，也没有在意苏蝉的脱困，他的目光……有些涣散地扫过地上那块还在冒着青烟的扭曲金属块，又扫过“矩”掌心前方那些依旧在扭曲冲突、明灭不定的被污染锁链，最后……落在了自己意识深处那片剧烈震动、裂痕深处“蠕动”似乎更加剧烈的……白墙虚影上。

“矩”缓缓收拢五指。掌心前方那些被《论语》血字污染的秩序锁链如同幻影般无声消散，只留下空气中残留的、混乱的能量涟漪和淡淡的血腥文道气息。他覆盖着纯白面具的脸，转向林逾白。深不见底的黑瞳中，数据流无声地高速流淌，分析着刚才那匪夷所思的污染反冲、锁链失效、以及林逾白那看似偶然实则精准的动作。

【目标状态：极度虚弱。污染活性：波动剧烈（峰值45%，谷值12%）。物理行动能力：严重受损。规则抗性：高（存在未知污染反制机制）。威胁等级重评估中……滋……逻辑冲突……建议修正：优先执行‘永久静默’……】

冰冷的电子提示音在意识深处给出最终判断。

“矩”覆盖着黑手套的右手再次抬起。这一次，不再是凝聚锁链。他的食指和中指并拢，指尖凝聚起一点极其微小、却散发着令人心悸毁灭气息的、纯粹到极致的……白芒！

那白芒如同宇宙诞生前的奇点，蕴含着抹杀一切存在痕迹的规则伟力！

“静默”程序启动！

指尖的白芒对准了靠在墙壁上、喘息微弱、似乎已无反抗之力的林逾白。

“矩”的指尖微动，那点毁灭的白芒即将激射而出！

就在这最终抹杀即将降临的瞬间——

“轰隆隆隆——！！！”

整个“渡舟”商行，不！是整个枢纽区域所在的悬浮大陆碎片，毫无征兆地剧烈震动起来！

如同沉睡的巨兽被惊醒，发出愤怒的咆哮！巨大的金属撕裂声、建筑坍塌的轰鸣声、远处能量管道爆裂的尖啸声、以及无数人惊恐到极致的尖叫嘶吼声，瞬间汇聚成一片毁灭的交响曲！

“静室”内，如同遭遇了十级地震！冰冷的金属墙壁发出令人牙酸的扭曲呻吟！顶棚簌簌落下大片的灰尘和金属碎屑！那个熔穿的孔洞边缘，更多的凝固金属块被震落！简易床铺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昏迷的墨心被颠簸得滚落床下！

“矩”那指向林逾白的、凝聚着毁灭白芒的手指，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剧烈的、波及整个空间的恐怖震荡，动作出现了极其细微、却足以致命的——偏差！

那点毁灭的白芒，擦着林逾白的耳际，无声地射入了他身后剧烈扭曲的金属墙壁！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

只有一道极其细微的、如同激光切割的痕迹。

被白芒射中的金属墙壁，如同被最高温的火焰灼烧过的黄油，无声无息地……湮灭了！不是融化，不是洞穿，而是从原子层面被彻底抹除！留下一个边缘光滑如镜、直径约半尺的、通往外面混乱夜空的……绝对空洞！

空洞外，枢纽混乱的霓虹光影疯狂闪烁，映照出更远处——几栋倾斜的巨构建筑正在缓缓坍塌的恐怖剪影！天空中，那扭曲变幻的光幕此刻如同破碎的镜子，布满蛛网般的裂痕，裂痕深处流淌着不祥的暗红色能量流！巨大的、燃烧着的金属残骸如同陨石般从裂痕中坠落！

整个主神空间“枢纽”，正在崩坏！

“矩”覆盖着纯白面具的头颅猛地抬起，深不见底的黑瞳第一次离开了林逾白，投向顶棚熔穿的孔洞，望向外面那如同末日降临般的景象！数据流在他眼中疯狂刷新：【警告！检测到大规模空间结构失稳……能量层级：灭世级……来源：未知……关联性分析：滋……与‘白墙裂痕’意象……吻合度……91.7%……】

“轰隆——！！！”

又一声更加剧烈的爆炸声从极近处传来！“渡舟”商行主体结构发出可怕的呻吟！厚重的金属布帘被狂暴的气浪猛地掀起！

“矩”的身影如同鬼魅般瞬间虚化，下一秒已出现在熔穿的孔洞边缘。他不再看林逾白一眼，深不见底的黑瞳倒映着外面崩坏的世界。纯白面具下的薄唇，极其细微地动了一下，似乎发出了一个无声的指令。

嗡！

一道幽蓝色的光束瞬间将他笼罩！他的身影如同信号不良的影像，闪烁了几下，随即彻底消失在原地，只留下熔穿孔洞边缘还在飘散的青烟和外面更加狂暴的崩坏声浪。

“静室”内，一片狼藉。灰尘弥漫，金属碎屑遍地。石磊昏迷不醒，墨心滚落在地，苏蝉半跪着，肩头染血，匕首横胸，惊魂未定地看着“矩”消失的地方，又看向墙壁上那个被“静默”白芒湮灭出的、边缘光滑的绝对空洞。

林逾白靠在墙壁上，微微喘息。他缓缓低下头，目光落在自己手中那把乌沉沉的铁戒尺上。尺身那道新裂纹似乎更深了些，裂纹深处，一缕极其暗淡的幽蓝光芒如同垂死的萤火，微弱地、顽强地闪烁着。

他的另一只手，无意识地抬起，轻轻按在了自己的额角。那里，意识深处，那片巨大的、裂痕狰狞的白墙虚影，在剧烈的震动后，似乎……坍缩了一角。一小片光滑冰冷的“白墙”，如同崩裂的山崖，无声地滑落，坠入意识深处那混沌的黑暗之中。

坍缩……坠落……

他微微歪了歪头，涣散的目光透过墙壁上那个被湮灭的空洞，望向外面那如同地狱绘卷般的崩坏天空。混乱的霓虹光影在那双幽深的瞳孔中疯狂跳跃。

太吵了……他想。

世界……需要安静一点。